我的前半生（十八）

紫月砂雪

第十八集    你笑起来――很美

胃肠外科，我和同学芳芳跟着带教老师上白班。早晨给病人测体温，量血压。我负责一组，芳芳负责二组。刚干完，芳芳走过来，有些难为情的对我说：

“之月，能不能替我去38床？”

“怎么了？”

“他……不太好说话……”芳芳吞吞吐吐的说。

“那，我试试看吧。”

“太好了！谢谢你啊之月！”芳芳高兴的千恩万谢。

我拿过她的登记本，带上体温表和血压计，径直去了38床。

推开病房门，还没看见病号，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的“社会青年”，有坐的有站的，一个个油头粉面，高声谈笑。

听见开门声，有几个回过头来看，还有两个走过来，嘻笑着说：

“哟呵！这个护士妹妹真漂亮呀！”

“来来来，过来坐下聊个天吧！”

其他人听了，也都凑过来起哄。

我这时才明白，芳芳为何求我帮忙了。

我径直走向病床，一个小青年故意挡住我。只见他嘴里叼着未点的烟，双手插袋，抖动着腿，猥琐的冲我笑着。我想也没想，上去就一把抽掉了他嘴里的烟，趁他一愣神的功夫，照他小腿上狠踢一脚――

“啊！”他一声夸张的惨叫，倒退两步，双手抱腿抚摸着。

我趁机向前。

“哎――”又有人要阻挡。

“行了行了，别再为难人家小护士了。”床上的病人发话了。咦，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眼前已让开了一条道，我走到床前，终于看见了那个人、那张脸――我愣住了――那张脸上带着戏谑的微笑也僵住了――

他向那一群“小弟”使了个眼色，一群人立马退出房间。

房间里立刻静下来，静得出奇，静的我都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我回过神来，低头去看记录本，那上面赫然写着：38床赵子龙。

“小月，是你吗？”

“……”我无语。

“你当护士了，真好。”

“我还在实习。我来给你测量体温和血压。”

我把体温表递给他，又去床尾把他的床摇下，再回来给他测血压。

我无声的做着，他无声的配合着。

测完血压，我摘下听诊器。他说：

“你怎么不爱笑了？你不知道，你笑起来――很美！”

我停顿了一秒钟，继续收拾血压计，没有看他。当我起身要走，他又说：

“小月，你就那么嫌弃我吗？”

“10分钟以后我再来收体温表。”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来以后，我想了想：当年人家对我也算不错吧？有些事，也实在不能全怪他吧？我也没啥理由、也轮不到我去恨他、嫌弃他吧？算了，一切早已结束，时过境迁，现在他是我要护理的病人，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吧？

我长叹一口气，算是给过去的那一段的道别吧。

10分钟后，我又进去。

“我来收体温表。”我站在他床前，轻轻的笑了一下。

他从腋下拿出体温表，递给我，没有多说话。

从此他的日常护理工作包括测体温、量血压、输液、服药等都由我来做了，芳芳很高兴，我也无怨言。只是再也没看见那一群小青年来了，每天只有一个规规矩矩的小男生过来陪护，一见我就立刻起身，很客气的叫我一声“护士”……

（未完待续）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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