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9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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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一千零一夜》中的仙境。”1783年，叶卡捷琳娜二世第一次造访新被吞并的克里米亚这块鞑靼人土地时说道。在俄国征服东方的过程中，文学与帝国始终是紧密相关的。这片令人惊叹的土地是人们想象力的丰富来源，许多政治家都通过自己在文学与艺术方面的想象来看待这个地方。

从信仰和地理位置来看，哥萨克人属于欧洲人，但同时他们在习俗与服饰方面却过着完全亚洲人的生活。他们是具备了世界上截然相反特点的一群人，这两种格格不入的精神却奇怪地组合在一起：欧洲人的审慎与亚洲人的放纵；淳朴又狡猾；充满活力却又享受懒惰；向往进步与完美，却又乐于挖苦任何形式的完美。

如果英雄歌谣真的起源于我们古老的祖国，那么不论后来的王公贵族与沙皇如何删改这些故事，其中一定还保留着我们俄罗斯土地的痕迹。因此我们在里面应该读到我们俄国的冬天、大雪以及冰湖，我们俄国的田野与草地；读到我们人民身上的农民特点；读到我们农民的小屋以及俄罗斯人常用的木制建筑和器具；俄国的火炉以及围绕它所体现的精神信仰；村庄合唱班的歌声和礼俗；读到我们敬拜祖先的仪式；读到我们对于美人鱼、小妖精、家庭精灵的笃信以及其他各式古罗斯的迷信。简而言之，应该有与我们农村生活息息相关的所有事物。然而这些在英雄歌谣中一个都没有。里面没有冬天，没有冰雪，似乎这些故事根本与俄罗斯无关，而是发生在亚洲或东方一些气候炎热的地方。英雄歌谣中也没有湖或者长满青苔的河岸。农业生活在其中不见踪影。没有木制小屋，也从来没有描写过农民的习俗。里面没有任何关于俄罗斯生活的内容——相反，我们在其中只看到干旱的亚洲草。管他的大多数题材都是平凡的事物。从这一点来看，他确实是自己老师萨夫拉索夫的好学生，萨伏拉索夫的代表作《白嘴鸦归来》就完美刻画出最普通的乡间景色所蕴含的诗意。契诃夫在列维坦身上看到自己想要向读者传达的形象。在《三年》（ 1895 ）中，他如比描述列维坦的《幽静的去处》（ 1891 ），这幅画正是他想要达到的艺术效果：在复活节周，拉普捷夫夫妇到绘画学校去看画展。……尤丽雅站在一幅不大的风景画面前，冷淡地瞧着它。前景是一条小河，河上搭着小木桥，河对面有一条小径，消失在深色的杂草丛中，四下是一片旷野。远处右边有一片小树林，树林旁边生着篝火，大概是夜间牧马人在看守马匹。

在俄国知识阶层中，对中亚草原的军事征服有两种不同的反响。第一种是类似于帝国主义的态度，韦列夏金的画作所激怒的也正是这群人。他们对亚洲部落抱有一种种族优越感，同时也怀有恐惧，而在对日本作战时，这种恐惧被所谓的“黄祸”所取代。第二种反应也带有同样的帝国主义色彩，只不过他们认为俄国的文化故乡是在欧亚大陆的草原上，因此帝国的东方使命是完全正当的。他们向着亚洲前进，只不过是为了回到自己古老的家乡。这一理论最初是东方主义者格里高列耶夫于 1840 年提出。“谁比我们与亚洲的关系更近？”格里高列耶夫问道，“作为最后一支离开亚洲古老故乡的伟大欧洲人种，哪个欧洲民族比斯拉夫人保留了更多的亚洲元素？”

通过给这场革命披上制度形式的外衣，布尔什维克得以调动广大贫民身上极为强大的革命力量。这些贫民是很乐于看到富人和强者被毁灭的，不管这是否会让他们自己的生活得到显著改善。他们允许赤卫军和其他自封的武装工人团体劫掠“富人”的住所、没收其财产。他们把有闲阶级驱赶去做诸如扫雪和扫垃圾这样的工作。布尔什维克念兹在兹的就是要创造一种新人类。作为马克思主义者，他们相信人类的天性是历史发展的产物，因而可以用一场针对人们生活方式的革命加以改变。列宁深受生理学家伊凡 · 谢切诺夫思想的影响，后者认为大脑是一部会对外部刺激做出反应的机电设备。谢切诺夫的唯物主义思想启发了 I.P. 巴甫洛夫对大脑条件反射的研究（尤其是狗的大脑）。

列宁是泰勒理论的忠实粉丝。该理论的前提是，工人是整个生产体系中效率最低的部分，这与列宁对俄国劳工阶层的看法是一致的。他将泰勒理论中的“科学”方法视为一种规训手段，用可控程度更高、更规范的方式来重塑工人。这些都是现代主义者信念的一部分：机器的力量会改变人类和世界。先锋派艺术家普遍都有梅耶荷德对机械的这种执著。未来主义者对技术的大胆畅想，爱森斯坦和维尔托夫影片中充斥着对机器的着迷，左翼艺术家对工厂生产的赞美，还有构成主义者的工业化设计——从中我们都能看到这一点。列宁鼓励传播泰勒和另一位美国大实业家亨利 · 福特的思想，后者发明了亲民的 T 型车，当时它正在全俄国热卖，甚至边远地区的乡民也听过亨利 · 福特的名字（有些人还相信他是将列宁和托洛茨基的工作组织起来的神一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