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浮宫又要在达·芬奇名画上动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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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浮宫博物馆
达·芬奇名作《施洗者圣约翰》修复
作为历史上最伟大的画家之一，达·芬奇传世的作品并不多，公认是其真迹的只有14幅，其中，5幅收藏于法国卢浮宫：
《岩间圣母》1483-1486
《费隆妮叶夫人》1490-1496
《圣母子与圣安妮》 （未完成）1503
《蒙娜丽莎》1503-1506
《施洗者圣约翰》1513-1516
前不久，卢浮宫宣布将对达·芬奇名作《施洗者圣约翰》进行全面修复。这已经不是卢浮宫第一次修复达·芬奇的作品了，通常这些名作每隔三十年左右就需要进行常规保养，而修复，就拿最近几年来说，2012年和2015年，他们就分别“修复”完成了《圣母子与圣安妮》和《费隆妮叶夫人》。
为什么要给“修复”打引号？
因为，名画修复争议很大。2012年3月，修复后的《圣母子与圣安妮》重回卢浮宫。大批学者和艺术爱好者见了之后，都捂心口晕倒在地：“这还是我的达·芬奇吗！”
反方认为，修复后的画面变得过于明亮，过度修复反而破坏了原画；正方则表示，此前从未如此清晰地欣赏过这幅画作，感受就如同从高度近视眼恢复成了视力5.0。
《圣母子与圣安妮》The Virgin and Child with St. Anne
左：修复前右：修复后
关于修复，卢浮宫馆内的专家们也分为两派，一派主张彻底修复，还原圣母真正的样子，一派则坚持能少动就少动，吵架贯穿了整个修复过程，甚至有两位专家愤然离职。
也有人认为，修复达·芬奇名作，只不过是博物馆吸引观众的“噱头”。
卢浮宫则回应称，卢浮宫每年都有近一千万人次的参观者，根本用不着冒着破坏名画的危险来吸引游客，修复并不会伤害画作，只会还原作品真实的样子，并反问专家学者们：你们抗拒看清达·芬奇的画作，是在害怕什么？
《费隆妮叶夫人》La belle ferronnière1490-1496
《施洗者圣约翰》St. John the Baptist1513-1516
这是一幅绘制在胡桃木画板上的油画，宽57cm，高69cm。画作取材于圣经中的人物：布道者约翰奉上帝之命，将为耶稣施以洗礼，当他舀起约旦河的圣水为耶稣洗礼时，天空突然豁然开朗，有一鸽子形状的圣灵显现在被启开的天空中。从此约翰紧随耶稣布道，得名“施洗者圣约翰”。画面中的圣约翰面带微笑，左半身披着皮毛外衣，左手持一个十字架，右手指向上方。这幅画虽属传统题材，人物和背景的描绘却前所未见。
达·芬奇于1519年去世，《施洗者圣约翰》完成于约1513 - 1516年，人们普遍认为这是达·芬奇的最后一幅画作。有学者认为，圣约翰原型可能是达芬奇的助手兼男友沙莱。
巴黎，有哪只精巧的手
能让西方绘画史上绝对的杰作纤毫无伤？
目前， 《施洗者圣约翰》已经被送往修复中心。卢浮宫中，他的位置已经替换上了卢伊尼（Bernardino Luini）的作品《莎乐美接受施洗者圣约翰的头颅》（Salome Receiving the Head of St John the Baptist）。
换下的《施洗者圣约翰》，表面清漆涂层已经不再透明，圣约翰的头发、皮毛外衣和十字架等细节已模糊不清。卢浮宫成立了一个10人的修复委员会，其中包括回聘的法国资深艺术史专家SégolèneBergeonLangle来专门指导修复。
《施洗者圣约翰》St. John the Baptist1513-1516
圣约翰的头发、皮毛外衣和十字架等细节已模糊不清
圣约翰的模特是达·芬奇的学生萨莱，有学者认为他是达·芬奇的绯闻男友
油画修复是常见的事， 但涉及如此名画，还是让人紧张，尤其，达·芬奇作品的修复一直饱受争议。拿经过多次修复的《蒙娜丽莎》为例，有一种说法认为，达·芬奇笔下的蒙娜丽莎原本有眉毛，只是很淡——在他创作的16世纪，佛罗伦萨女子以薄眉为美，而之所以后来难以被辨识，很可能就是修复者在清洁和修复画作表面时，不小心擦掉了。
我们再来回顾一下《圣母子与圣安妮》的修复前后，因为《施洗者圣约翰》的修复将面临的种种问题和争议，和它很相似。
《圣母子与圣安妮》是达·芬奇晚年的作品。画面中，圣母玛利亚坐在她母亲圣安妮的腿上，她面前着小羊羔的婴儿就是耶稣。在进入卢浮宫之前，它一直都是皇家珍藏。五个世纪以来，她被悉心照顾，但时间还是留下了许多痕迹，画作显得十分灰暗，并且大范围分布着一些斑点。
卢浮宫的修复有其理由——每一个站在达·芬奇画作前的人，都会好奇它原先的模样，艺术史家们更是恨不得能穿越回500年前和画家本人聊聊天，而画作的破损、瑕疵，成为了我们研究达·芬奇的障碍。
“我常在展厅里，留意人们面对达芬奇的画作时的反映，人们面对画作的时候通常很困惑和无奈，画作的保存状况让它们变得实在难以理解。画上的斑点、瑕疵经常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圣母看着就像刚刚赴宴回来，因为吃相不好而溅了一身油星。并且，甚至有学生认为，圣母与圣婴这幅画中的斑点，是达芬奇有意为之。”卢浮宫绘画部意大利文艺复兴作品首席保养师VincentDelieuvin这样说道。
《圣母子与圣安妮》The Virgin and Child with St. Anne
画作表面有许多斑点
而反对者们拒绝让名画面临修复失败的风险，有很大一部分人宁愿它们保持现在的样子，他们犀利地发问：“巴黎，有哪只精巧的手，能够让西方绘画史上绝对的杰作纤毫无伤？”
“这是莱昂纳多少数的上色作品，这听起来很唬人。圣母裙子上的淡蓝、粉、黄......五个世纪以来它们一直都在那，这是个奇迹。对于这幅画，有大量的修复工作等着它，但是，对于站在4米之外看着它的我来说，我心里希望的是，它一点都不要变。”面对《圣母子与圣安娜》，一位艺术史家这样说道。
甚至还有人指责，卢浮宫修复达·芬奇画作，是吸引游客的“噱头”。因为，博物馆在修复工作以后，通常会举办大型特展，以庆祝画作的回归。他们评论道：“即使卢浮宫推出的纪录片《达芬奇·世纪修复》很打动人，但也掩盖不了一次又一次大型庆祝展的事实。”
博物馆“炒作之嫌”并非空穴来风。2010年，伦敦国家美术馆修复了达·芬奇作品《岩间圣母》，画作回归以后，举办了由瑞士信贷集团赞助的庆祝展“达·芬奇:米兰宫廷时期画作”。借展了收藏于卢浮宫的另一版《岩间圣母》，是两幅画作有史以来首次同时展出。2012年，卢浮宫在《圣母子与圣安妮》修复完成后，举办了由意大利时尚品牌Salvatore Ferragamo赞助的特展“圣安妮：列奥纳多·达·芬奇的极限杰作”。
《岩间圣母》
左：修复前 右：修复后
一边修一边吵，两位专家愤然辞职
但馆方坚持认为，已经到了不得不修复的时候了。2008年9月9日，他们将《圣母子与圣安妮》从墙上摘了下来。
来看看《圣母子与圣安妮》这幅画的需要修复的重要点，一是添笔造成的斑点，二是泛黄结团的清漆。
画过油画的朋友都知道，油画在完成以后，要在表面刷上一层透明的清漆，既显色又能保护画作。时间久了以后，暴露在空气中的清漆会发黄，从而使画作显得暗沉。五个世纪以来，累积加在《圣母子与圣安妮》上的清漆有50微米，泛黄的清漆扭曲了原作的色彩。
画作表面的斑点，则是前人修复遗留下来的问题。达·芬奇的画作毕竟有着500岁高龄，表面会出现一些细小的破损，最初不过1毫米大。人们在这处添上小小一笔来遮盖它，这叫“添笔”。一开始看不出来，但几十年后这笔“添笔”就会泛黄变成斑点，只能用更大的“添笔”去遮盖。这幅画作中，有的添笔多达四五层。
馆方的修复思路是：清洗去除画作表面的清漆，去掉“添笔”并重新全色。并且，在动手修复之前，已经做了长达3年的准备。比如，他们需要用紫外线看出这件作品过去修补的痕迹，用X光看到其结构，用红外线探清画面表层以外的东西。
可问题是，这是达·芬奇！谁敢在达·芬奇的作品上动刀子。理论上不会产生伤害……那万一呢？
Cinzia Pasquali
意大利修复师，曾参与卢浮宫阿波罗厅和凡尔赛镜厅的修复工作。是《圣母子与圣安妮》修复工作的修复师，由馆方招标选中。
为了确保修复的科学性，卢浮宫成立一个20人的修复委员会，集结了世界范围内的达·芬奇专家来指导修复工作。最终动手修复画作的是意大利著名修复师Cinzia Pasquali。
专家们都认同清洗清漆，但洗多少是个问题，为此，委员会内部分成了两派。一派表示洗去的清漆越多，越接近圣母真正的模样；另一派人数虽少却立场坚定，他们认为要谨慎起见不能多洗。
少数派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清洗清漆的酸性溶剂，确实会对画面产生影响，圣母身上蓝袍的清洗，是修复过程中最为棘手的问题，蓝袍有可能会被洗坏，从而破坏整个画面的和谐。而清洗清漆是最难的部分，修复师用棉签沾着溶剂一点点轻缓擦拭，并且反复用设备测量清漆厚度，确保全画的清漆厚度尽可能一致。
蓝袍的清洗，是修复过程中最为棘手的问题
修复师在为画作全色
全色是修复工作的最后一步，用颜料将那些细小的裂痕补上。这个过程是可逆的，效果不理想可以擦掉重来，并不直接接触到达芬奇的颜料层（之前重新上过一层清漆）。清洗清漆才是最难的部分，修复师用棉签沾着溶剂一点点轻缓擦拭，并且反复用设备测量清漆厚度，确保全画的清漆厚度尽可能一致。
但最终，委员会还是决定多走一步，但只限于圣母的裙子和天空部分——尽可能去除多的清漆。这个决定也导致了其中两位资深专家，SégolèneBergeonLangle（前卢浮宫与法国国家博物馆保养部主任） 和 Jean-PierreCuzin辞职抗议。
清洗完成以后，馆方又重新刷了一层清漆以显色和保护画作。
《圣母子与圣安妮》The Virgin and Child with St. Anne
左：修复前右：修复后
2012年2月15日，《圣母子与圣安妮》的修复工作正式结束，画作可谓焕然一新。重新展出以后，引起的是一场舆论海啸。有人指责，修复后的画面过于明亮，卢浮宫有过度修复之嫌。更引人争议的是，圣婴身上的一小块白斑被洗去了，专家（BergeonLangle）认为那一笔本是达·芬奇所加。
但修复画作，也确实带来了许多新发现。例如，在画作的背面扫描发现了三幅素描；圣母蓝色裙子的褶皱，有一处是达·芬奇的“悔笔”；小耶稣的头发其实是有些发红的；背景中树叶和天空之间，有不少达芬奇的指纹。修复之后的画作，细节更加清晰了。
左：修复前 右：修复后
达·芬奇总是对人物的轮廓做模糊处理，这是他的标志性手法。在修复过程中，有专家担心清洗会伤害达·芬奇这种刻画人物的细腻笔触。而修复专家则表示，细腻不等于脆弱，圣安妮面部的油画颜料，和其他16世纪的油画一样结实。
目前， 《施洗者圣约翰》已经被送往修复中心。修复任务将由著名修复师Regina Moreira来执行，卢浮宫绘画部主任Sébastien Allard透露了修复的进程：“目前修复工作尚未开始，我们一次只能修复一张画作。”
如果希望了解更多达·芬奇作品的修复
可以观看下面这部纪录片
《达·芬奇：世纪修复》
卢浮宫拍摄的《圣母子与圣安妮》修复纪录片
在中国大陆，从业十年以上的资深油画修复师，珍罕程度甚至超过大熊猫，不超过3位。这十余年来，浙江省博物馆的馆藏油画都是特别邀请著名油画修复专家、台北艺术大学美术系油画修复专业李福长教授来进行保养与修复的，ART一点特别邀请李福长教授，来说说油画修复这件事。详见今天二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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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利用引力波穿越到达·芬奇面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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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林梢青
本辑统筹：郑施诗
编辑｜制作：付玉婷 郑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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