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三到五年再造一个网易”。
这是丁磊对电商的要求和愿望。现在看来,这个看起来有些宏大的目标,似乎还真的快要实现了。
整个 2016 年,网易的“邮箱、电商及其他业务”创下了 80.46 亿元人民币(11.59 亿美元)的净收入,是 2015 年的两倍以上。更重要的一点是,80 亿元人民币相当于网易四年前,即 2012 年全年收入的总和。
如果说,把时间往回拨几年,网易电商能取得类似的成绩则一点不令人惊讶,当时的电商还在消费人口红利。但自 2014 年开始,连续三年,中国的电子商务市场交易规模增速都停留在 20% 上下,发展逐步进入平稳期。
市场基本饱和的情况下,和电商相关的创业项目也越来越少。根据 IT 桔子数据,自 2015 年至 2016 年,电商相关的创业项目由 1377 下降至 348,发生在电子商务行业的投资事件也缩减了一半。
但丁磊还是毅然决然地要做电商。网易的“邮箱、电商及其他业务”主要来源于以跨境业务为主的网易考拉海购和自营家居生活品牌网易严选。无论是跨境电商,还是以 ODM 为主要经营方式的自选品牌电商,都不算是网易首创的电商经营方式,甚至网易进入这些市场的时间也算不上是最早的。但却没有妨碍它正以一年 110% 以上的增速,给网易带来新的增长和希望。
无论是考拉还是严选,都没有采用传统电商的营销方式,你几乎不会在任何地铁站、公交站、或者其他户外广告位看到过他们,更不要说各种综艺节目的冠名了。
成立时间短,低成本营销投入,超过 100% 的增速,看起来似乎电商业务真的成为了丁老板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但很多人还是忽略了,在实物电商之前,网易还已经尝试过彩票,在线保险,电影票,话费,贵金属等各种电商相关的业务,但都没有达到目前网易考拉的规模。
一周内决定做网易考拉
从有跨境电商这个想法,到最后落实到去做,丁磊只花了一周时间。
2014 年 8 月,跨境电商刚刚兴起不久,丁磊开始盘算起网易能不能也靠自己的能力造一个跨境电商平台。“从决策到调研,整个过程就一周时间”,网易考拉 CEO 张蕾告诉 36 氪记者。
丁磊一直对电商“执迷不悟”的理由在于,他一直希望能够有一个新的业务形态能够把网易八亿用户更好的黏着在这个平台上。“我们一直希望有一个产品,能够把网易庞大的免费信息流用户的用户转化为有交易属性的这种用户”,张蕾说道。
很显然,重视供应链、物流、仓储的传统 B2C 电商,需要耗费大量的资金和人力,也不适合在今时今日再造一个“京东”、“天猫”。
但跨境电商出现以后,无论对 BAT 级别的公司还是创业公司来说,都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是从零到有的重新建设行业门槛的过程。
传统电商直接对接品牌商和供应商,把货自己的仓库里,卖不完了之后再退回供应商,然后两到三个月账期付款。但是对于进口电商来讲,很多供应链的玩家都在海外,需要通过进口贸易的形式,提前付款,然后统一发货,所以对于资本的这种要求会比较高。这不仅导致传统电商无法用之前的方式进行采购和销售,也为中小级别的创业公司设置了较高的资金门槛。
张蕾把网易的信心,一定程度上归功于网易良好的付款条件。截止 2016 年底,根据网易财报数据显示,网易还有 360 亿元现金储备。另一方面,盈利状况良好的网易游戏业务也帮助网易在做电商时减少了不少的压力。
当然,网易考拉还用了一些巧劲。比如在最初成立期,就率先锁定了所有保税区里面最大仓储面积的仓库,一方面保证自己的仓储实力,一方面也可以抑制竞争对手的发展。
这些巧劲还体现在,预估 408 跨境新政会到来,张蕾提前部署了包括仓储和货物物流的新办法。一方面是在新政下达之前,提前进行海外仓的部署。
另一方面,一部分竞争对手由于部署不够充分嘛,导致新政下达后很多的货物退货。”那这个时候行业会出现一批较低价格的货物,我们又在低价期间又进行了货物的吸纳”,张蕾表示,结果到 5 月份恢复政策的时候,这些竞争对手反而面临货物不足的问题。“考拉又利用这个时间进行了行业里头的大促,所以反倒让我们化危机为契机。”
根据易观提供的《中国跨境进口零售电商市场季度监测报告》显示,在网易电商上线一年后,以 17.2% 的市场份额占自营型跨境电商电商的榜首。
这个丁磊非常重视的项目,自成立之初就一级事业部的级别独立运营。张蕾也表示,未来如果运营状况良好,甚至会考虑独立拆分。
诞生于邮箱部门的网易严选
和网易考拉相比,严选的运营时间更短,从 2016 年 4 月 6 日项目上线至今不满一年。
比较有意思的是,严选采用的 ODM 方式,也是制造业中比较常见的模式。相当于“贴牌”,由制造商、供应商来设计和生产,然后网易负责采购后在平台上销售,其中网易也可以参与一定程度上的需求定制,要求制造商根据自己的需求来做相应的产品,这种形式并不少见。然而严选还是依靠这个模式,在创立半年内迅速积攒了 3000 万用户,每月 6000 万流水。
网易严选诞生于邮箱部门,现网易严选商品负责人当时还是邮箱事业部的一员。她本身来自于供应链背景的传统行业,有一些传统制造业供应链的联系方式。一次机缘巧合,她意外发现日本某知名毛巾在中国制造的出厂价只有十几元钱,就找到工厂定制了一些毛巾,以接近出厂的价格供网易内部员工内卖。
这次内测,一天内网易内部员工就把这些毛巾一扫而空,创下单日 30 万元销售额。“当时就觉得应该把这样的需求挖掘出来,然后邮箱团队就开始做调研。当时邮箱团队下的严选还很小,就几个人,就开始做调研,各种测试什么的,最后在 2015 年底的时候上线”,网易严选公关负责人告诉 36 氪记者。
这也一定程度上符合了丁磊对于实物电商的看法。因为强调生活品质,丁磊在严选上线之初,无论是选品还是产品设计、供应商的合作,各个方面都给予了不小的支持。甚至特意开了《三石私物精选》,每周推荐来自网易考拉和网易严选上的好物。
为了网易考拉,他亲自试用考拉海购的指甲油……严选上很多东西,也是他自己亲自选的,亲身用过的。大到产品的设计,小到产品的颜色,他都会亲自参与挑选和给出意见。
一位网易员工在知乎上回答了关于严选做所以能做成的问题,表示丁磊是在“用养猪的劲头做电商”。单纯一个连裤袜产品,最初严选找的是意大利供应商,丁磊找到家人使用后发现欧洲尺寸和亚洲尺寸存在差异,就找到日本公司生产适合亚洲人的袜子。“现在,丁磊一眼就能看出来女生身上的丝袜是 80D 还是 180D。”
另一方面,在价格上网易也保证相对平价的销售模式。同样的懒人沙发,在 MUJI 售价 1500 元左右,在严选上只有 599 元,近两倍的差价。丁磊在近期的严选供应商大会表示,每次和供应商合作都会维持三年至五年,不给供应商资金上的困难,此外给所有合作的供应商按照银行定期利率支付压款利息,保证稳定性。也一定程度上保证供应商能够以最优惠的方式,和严选保持稳定的长期合作。
单纯依靠 ODM 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网易严选公关负责人告诉 36 氪记者,严选还在扩招自己的设计团队,增强本身的设计能力,目前已经参与若干产品如古风一木纸巾盒的设计。从传统的单纯 ODM 代工逐渐加强自身的设计能力,给予更多的品牌价值。
仓储和物流方面,网易严选全部采用和顺丰合作的形式,将供应商交付的产品统一存放在顺丰仓库。这样的做法虽然能保证产品在仓储和物流商的稳定和高效,当然一部分也提高了相应的成本。但游戏业务带来充沛的资金保证也让这家公司不用在短期内担心盈利的问题。
“丁老板不会要求今年要实现盈利,或者明年要实现盈利,网站的体验,物流的体验,售后的体验,包括那些商品的品质是目前最需要做的一件事情,至于盈利我们可以后面慢慢的再说”, 朱艳莹说道。
高效运转的产品孵化器
无论是考拉、严选还是最近刚刚推出的网易美学社区,从立项到上线都花了不到一年时间。前两者甚至在上线一年内就取得了行业中较为不错的成绩。
网易游戏的突出表现让网易在孵化其他产品时有了更大的底气和耐心。截止到 2016 年第四季度,网易游戏贡献了 75% 以上的收入,此外,游戏也是毛利最大的一块业务,2016 年第四季度在线游戏的毛利率为 60.7%。
多位网易高管和 36 氪记者承认,目前所在的业务不急于担心盈利,以及能够和行业其他资金充沛的大型互联网企业竞争,都来自于网易本身强大的造血能力,以及优良的现金储备。
另一方面,重视产品本身也是网易的企业文化之一。网易的产品不是做一个就成一个的,但至少它愿意让员工去尝试也鼓励内部创新的氛围。
除了严选以外,网易云音乐、网易有道、网易云笔记等产品都是诞生在其他部门之下内部孵化的产品。当这些产品成长到一定体量以后,才会逐步被提升到更高地战略级别。一年前,云音乐、网易教育才升级为独立事业部。而另一个网易内部的变动发生在前不久,二次元社区 GACHA,图片社交软件 LOFTER、网易漫画、网易云阅读合并到同一个部门。
但像网易考拉这种一成立就是一级事业部,还不从属于任何其他主业务下的案例也很少,可见丁磊对电商业务的重视程度。另一个受到丁磊重视的就是最近上上线不久的网易美学,为此丁磊还特设了新美事业部。
当项目逐步孵化成熟,公司给予一定程度的支持和帮助,最终项目就成为独立事业部存在,成为网易强有力的主业务之一。
媒体人、前腾讯科技总监程苓峰如此评论丁磊:“如果说谁是中国互联网上最保守、最有耐性、最可能活上一千年、等着先烈们都死光了才去收拾战场的,那一定是丁磊。”他本身的谨慎、浙江商人的精明,都在网易整体业务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网易主要有游戏、邮件和电商、传媒(门户)、有道、杭州研究院等几个部门,每个部门都相对独立发展,在流量和渠道方面重合的能够进行一定协同,除此以外都保持自己的独立性。
每个部门也因此可以去尝试相对新的产品,不受到太多上层的制约。许多产品都是孵化后,借用门户或者邮箱等业务的流量,迅速积累种子用户,然后成为一个中型的产品。如果这个需求是市场所需求的,那么则借由这批种子用户进一步发展起来,恰如网易严选的发展之路。
爆红的产品背后也有很多失败在尝试路上的。比如和比价相关的惠惠助手,电商的最初尝试方向网易保健品,还有和餐饮推荐相关的网易饭饭,以及丁老板非常卖力推广但仍然没有起色的易信……
当然现在也难说考拉和严选就一定成功了,毕竟他们还未公布自己的盈利模式,也未披露相关的数据。张蕾也说了,对盈利暂不着急。但无法否认的是,这依然是这些产品是否能够真正被市场所接受并可以持续为网易造血的最终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