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母亲（1）——写在母亲节的纪念

昨天是母亲节，我却没有了母亲。

母亲已经去世14年了。

时间如流水，却没有冲淡我对母亲的记忆，随着自己一天天变老，反倒更增添了对她老人家的思念。

母亲去世是在一个冬天，那年我刚移居北京三年，在北京西南三环边的一个单位上班。

记得那是一个早晨，我刚到办公室，打扫完卫生，才坐定，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弟弟的。他带着哭腔说：‘’哥，咱妈早晨走了。‘’一下子没弄懂弟弟说的意思。‘’妈妈去世了，今早走的。‘’弟弟重复道。

我当时就懵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妈妈突然去世的消息，好像晴空霹雳，给了我一个沉痛的打击。我感觉像做梦，不相信这是真的。我知道，虽然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整天病怏怏的，但前几天打电话时，她还说自己很好，让我放心工作，别担心她，说话声音也挺洪亮，怎么会突然去世呢，而且我还不在身边。

我无法接受妈妈去世的事实，满脑子里都在放电影，一幅幅画面就在眼前：妈妈笑盈盈的，我们一块做饭、一起吃团圆饭、一起说话、一起看电视、一起听评书、带孩子一起去公园……活生生的。

被痛苦打懵的我，做事失去了条理，没了头绪。还好，领导送来了安慰，并帮我买好了当天机票，同事开车把我送到了北京机场。

记得那天北京，太阳依然升起，街道依然拥堵严重，到处熙熙攘攘。世界每日还是相同的运转，大街上人来人往，对于这些来来往往的生命，他们的每天早晨都一样，这天不过是世界再平凡的一天罢了，可对我的心却感受如此不同。

我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包头，也不知道怎么从包头机场回到了家门口。十三年前爸爸去世时，我当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经历和感受又回来了。

冬天的包头，滴水成冰。

那几天包头正好赶上了寒流，狂风呼呼的吹，呜呜咽咽。天昏地暗、寒冷，如同我此刻的心情。走在小区内，不知谁家的窗户没有关紧，被风吹得砰砰作响，地上的塑料袋，被高高卷起，在昏暗的空中飘扬、翻滚。

当我跌跌撞撞踏进母亲的家门时，心里如此紧张，希望母亲去世这个事情是假的，但家中充满的悲哀气氛，让我头皮一阵阵发麻，浑身没有了知觉，木然的看着家里。

我想起这年春节，我们还在这里与母亲共渡春节，现在却人去楼空。环顾四周，屋里的一切都没变，大床、沙发、组合柜，母亲房间里的桌子，床、箱子，一切都没有变，跟我离开时一样，静静的呆在原处。挂在母亲卧室门上的门帘，还是母亲早年的刺绣品——一只喜鹊站在红梅的枝头。茶几上的茶盘，还放着我非常熟悉的那套茶具。

家中客厅的外窗台上，有几个花盆，夏天时盆里种满了鲜花，现在只剩下几株干枯的枝子，在风中瑟瑟发抖。

母亲的卧室是里屋，窗户冲西，下午的阳光经常洒满房屋，但此时我的心里，即使现在外面阳光灿烂（何况此时外面的阳光那么有气无力），屋子的气氛也感到阴郁。这屋里的旧家具在我小时候就用着，我是如此熟悉，它们还在原地未动，可是这屋子却像吸足了痛苦，散发出母亲的孤独，母亲在这个屋子里独自居住了十三年。

一切看起来相同，可又与过去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