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单位来了新领导（4）

那些繁杂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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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局长来的第7天，单位入门口窗台上的早晚签到本已了无踪迹，窗台变得干净利落，那两颗不知名的插养的植物安静生长，不急不缓，如往日的姿态，从容淡定，在花和草的世界里除了狂风暴雨，它们都是一个姿态，呼吸生长，做着自己的事，本分从容。

梁亦到单位时，办公室的门已经开了。那个每天早早就到的老孙雷打不动的已经在办公室了。在走廊里就听到了老张底气十足的声音，只是没听清说的什么。一推门，声音扑面而来“什么？石油？你再说一遍，石油？我他妈的我不需要石油，需要两颗原子弹，原子弹，懂不懂，你马上给我发两颗原子弹过来！”梁亦一脸茫然的看见老张正在窗口那对着手机大呼小叫着什么原子弹，“这要干嘛，还要原子弹，吓死个人！”梁亦小声的嘀咕着。老张的耳朵还挺灵，竟然听到了。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手机说：“这一大早这推销产品的骚扰电话就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一会儿股票，一会儿黄金的，这今天改成石油了，我说我不需要石油，需要原子弹，看看以后还打不打！”梁亦被老张这番“义愤填膺”的话逗乐了。说道：“你真行，还和人家要原子弹，真有你的！下次再打来你是不是该要一打火箭了哈。”老张听梁亦这么说也笑了，说“呵呵，我这么一说他挂了，要不没完没了的说个没完。”

老张，是一名专业军人。原来是单位的司机。深得领导信任，上任出纳退休以后就安排他做了出纳。但他这个出纳在一定意义上真的是“出”“纳”，只会拨拉手里那一点现金，取回来发出去，连最基本的Excel表格都做不来，人家说岁数大了，弄不了那个，在如今会计电算化及科技信息时代在出纳这个岗位上真的是难为了他了，好在搭档梁亦还比较年轻，活不分彼此，能做的就都替他做了。但是老张的腿很勤快，送个报表取个文件从来没有二话，两个人配合的还算不错。

九点半，梁亦拿了一摞报表敲开了程局长的办公室。领导办公室里“硝烟弥漫”的，沙发那坐了几个人，谈笑风生，有一个手里夹着烟，谈话的空挡猛抽几口，也不知是聊的起劲带动的抽烟起劲还是抽烟抽的起劲带动了聊的起劲，总之是表现的非常起劲。程局长见梁亦走了进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稍等一下，5分钟后我过去找你”。梁亦退了出来，关上了门，烟雾也随时不见了。

程局长很守时，5分钟刚到就来到了财务室，问梁亦刚才是什么事？梁亦转了下电脑给他看正在做的一套财务系统程序里的文字报表及需要他过目的系列的需要完善和整改的制度性的材料。他说，这个东西，编的成分大一些，有些需要从网上下载的，就下载来再慢慢弄，你也别着急，弄上一个月准就弄齐了，需要我和老孙帮忙的你就说话，我可以帮你做一些。梁亦点头称是，随即说“那我就先编制下报上去，其它制度性的和会议纪要类的需要补充的咱们回头再慢慢补充。”程局长点头默许。

“老人现在在那边住？还挺好的吧？”老张突然冒出来一句。程局长一听似乎来了兴致。坐在了老张旁边的一把椅子上打开了话匣子。“挺好的，老父亲去世后老母亲就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了。”老张和这个程局长是在一个家属院长大的，自小就认识，算起来他们是老相识了，程局长比老张小几岁，所以当着老张的面经常一口一个“老兄”的叫着，但私底下也是老张老张的不离口。“张哥哥可是个大孝子，老父亲在床上躺了20年，任劳任怨，姊妹仨把老爹照顾的那么好，真是难得！”程局长说道。的确，老张家姑娘出生的那一年他老爹脑血栓就摊在床上，如今女儿都大学毕业了，依然如故。这样算来确切间应该不止20年。她妹妹为了照顾老爹硬是压根就没上班，学校一毕业老爹就病了，从此就开始了专门在家伺候老人的生涯。老张和他弟弟为了弥补妹妹就按月给妹发工资，其实也不应算是工资，或许比她出去上班工资要多的多，但一家人在有些事情上也是需要有个限定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吧，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把老爹照顾好，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默默的做着自己该做的，所以才有了老爹20多年如一日的依然活在他们中间，的确不易，梁亦曾经假想，如果有一天单位或者市里要评比孝心道德模范，她一定首选老张。

程局长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如开了闸口的河坝，滔滔不绝。从老张的家事说到扶贫的副局长付林，又从副局长说到某个大公司的民间集资案，而后又从集资案说到近几年的房地产业，最后落在了他在海南买的海景房上。什么位置，朝向，整体布局，附近交通等等等等统统说了一溜遍。梁亦干着活被他的话一次又一次的打断，因为他会时不时问一句，“还行吧？”“咋样？”“是不是这个道理？”梁亦只好配合着应答，活儿，依然一堆堆的在那等着处理，梁亦无奈的不知该说什么……

一直到11点半，程局长的即兴演说才算告一段落，散场。临走，程局长对着二位虔诚的“听众”说：“不好意思啊，二位，一说就时间长了，影响你们工作了。”梁亦和老张回复“哪里哪里，没有没有！”……

下午上班，梁亦继续做那套报表数据。中间有几个地方需要比较详细的说明附件，梁亦给几个单位的会计电话都无人接听，好不容易找到民政的那位，结果回答却是还一点没弄。那个会计说她就根本没看QQ和微信，压根就没在意。已经和会计科的杜科长勾通过了，等他们市局的那套东西做出来她就参照一下，稍作修改再交上去，她现在根本顾不上弄这些东西。听到这，梁亦松了一口气。“呵呵，我工作总是太积极。”梁亦自嘲了一句笑了笑，说再见，放下了电话。

“继续，加油！”梁亦给自己在心里鼓劲，她想着赶紧把这项工作结束。做会计将近13年了，可是这急脾气依然没变。一件工作不弄完，吃饭都吃不好。网上各种规章制度林林总总，倒是什么都有，可那似乎也只是个模板，要用还得结合单位的实际情况重新编写。

忙碌的时候时间太短。似乎一眨眼就到了下班时间了。一个下午，梁亦就没离开座位，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制度性的东西完整完工的也就完成了两个。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盯的发酸。梁亦下意识的开始眨眼，以缓解一下干涩发困的双眼。对过的老张开始收拾东西关机准备走了，看梁亦那疲惫相说：“明天再弄吧，活总也做不完。我先走了。”梁亦点了点头，接了点水，坐那愣神儿。似乎还在想那些制度的条条框框。

下班时路过领导办公室，领导办公室依然有滔滔不绝的说话声。梁亦朝领导挥了挥手，别过。发现领导门口沙发那坐着的那两位，办公室主任吴萍和主管劳资的胡丽丽，依然在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其中那个胡丽丽手舞足蹈，唾沫星狂舞，梁亦下楼，走的好远了还能听到时不时传来胡丽丽那富有标志性的笑声。

一切的发生与推进似乎都是正常的应该有的样子。对过的搭档，见缝插针的同事，都在这个不起眼的单位里完成与演绎着各自的角色，进进出出，来来往往。人声很多时候很嘈杂，分不清哪是哪，甚至还没来的及辩清声音的来龙去脉就被声音淹没了。大声的小声的，远的近的，浑厚的单薄的等等等等，时不时的会混淆你的视听，甚至在一定意义上还能遮人耳目，声音，实在是个很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