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高山流水,曲终人不散

 

  流风回雪,轻云蔽月。若是时光倒流,您能否再听我抚一曲《高山流水》,能否再道出我心中所念?

                                          ——题记

文|| 高山流水,曲终人不散_第1张图片
文:惜墨殇梦

  我轻轻拨动琴弦,琴声在指间流淌,时而高扬,似群峰叠起;时而急促,似瀑挂前川;时而低缓,似细流潺潺。最后只听得一声似有若无的泛音轻响,恍如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滴入山涧:叮——咚……余音细细地流进耳膜,经久不息。曲罢我起身向外公望去,心中满是期待。

  片刻后,外公浑厚沉稳的声音响起:“你并未让山水形成一体,换句话说你的心始终很浮躁,在弹奏乐曲之时,只是将它作为一首曲子,而不是一次深入的身心交流,再怎么弹奏着曲调都不过是空有其表罢了。”

  外公边说边抚琴而坐,轻捻拨弄琴弦时,琴声渐起:高山之巍巍,流水之洋洋。眼前出现了高山的美丽景色:或群峰叠起,连绵起伏;或奇石林立,至善至美的境界插入云端;或苍松翠柏,古木参天;或野果压枝,山花烂漫以及流水欢脱之景:或云雾绕山,瀑挂前川;或涓涓流水,小桥人家;或一泻千里,声震寰宇。

  自以为弹得很好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外公这样的评价,虽说不太服气,可听了外公的弹奏,却是倾佩不已。

  往后每当我练琴之时,必请他坐于身旁进行指导。不多时日,我的琴技便已突飞猛进。

  上初中后因为离家求学以及学业的日夜繁重而逐渐疏远了外公,而他却在这时被查出了癌症,原本因他打理而一尘不染的古筝也因此而渐渐消失了往日的光彩。偶有空闲,他便会对着古筝发呆,嘴中嘀咕着:“这琴已经很久没有弹过了……”或是自己轻轻拨动琴弦,而每当这时母亲总会让他进房去练书法,她怕外公影响到正在学习的我。慢慢地,因为外公要化疗的缘故,我与他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更别提再为他弹上一曲《高山流水》,那曾经熟悉的旋律渐渐淹没在了他日渐消瘦的身躯和那无比期盼的眼神中。

  当我像往常一般在下晚自习后给母亲打电话时,我得知外公突发小中风住院,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如晴天霹雳,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周末我来到医院探望外公,在经历过两次病魔的摧残后,他那历经沧桑的身躯在大大的蓝白条纹的病服里显得更加瘦弱。看到我来后,他原本黯淡无光的眼中多了一份喜悦。外公仍是挂念着那一曲《高山流水》张口闭口所说皆与它有关,看着外公殷切期盼的模样,我便许下诚诺等他康复出院,一定给他弹《高山流水》。至今仍能记得外公听到这句话后满足欣喜的样子,以及他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的久违微笑。

  当我再一次见到他时,已是半个月后。在做完手术后突然的血管爆裂让他陷入了无尽的昏迷之中,医生冰冷的话语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除非只有奇迹发生,他才可能苏醒。若是醒不过来,就只能成为靠着呼吸机生活的植物人……”我紧紧握住外公瘦骨伶仃的手,哽咽着说道:“外公,你一定要醒过来啊,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你出院后我就给你弹《高山流水》…”泪水从我脸上肆意地划过,一旁的母亲早已是泣不成声,“外公,你知道吗,为了你出院后能听到那一曲,我只要一有空便会练习。你快点醒过来,我现在已经可以弹给你听了…”病床上的他似乎是听见了我的话语,用力握住了我的手,很久都没有放开……

  回到家中,我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练习着《高山流水》,可脑中想的全是外公躺在病床上的画面。心中只觉得更加烦躁,手下也不觉得乱了起来,不是弹错音,就是调跑偏了……十日后,刚找到一些感觉的我仍在加紧练习着曲子,正当我弹到最后一个泛音时,只听得“嘭”的一声,琴弦断了并在我的手臂上划过长长的一道血痕。正准备处理伤口的我却被母亲的电话所打断,在电话中经过了将近一分钟的沉默后,她说:“外公走了……”

  当我再一次轻轻拨动琴弦,再一次弹起《高山流水》,在时而高扬时而低缓的琴声中,仿佛回到了我初次为他弹奏时,唯一不同的是我体会到了高山与流水间那相辅相成、最后融为一体的绝妙关系,眼前的景象变为了一泄千里的高山瀑布和叮咚作响山麓清泉……

文|| 高山流水,曲终人不散_第2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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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个音缓缓响起,如玉之润泽、如石之坚硬、如水之长流、如海之深广。眼角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外公…外公…”我轻轻念叨着,“若是时光倒流,您能否再听我抚一曲《高山流水》,能否再道出我心中所念?”

  高山流水,曲终人不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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