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过山脊的风（七）

图片发自App

我丢弃了高跟鞋和锄头，不知道何时何处丢的，丢得很彻底。一副悲伤的表情，内里却因想笑而憋成了内伤。

刚才在山里菜地面前，爸爸正对我进行严肃深刻的思想教育，苦经念得佳境之时突然停顿，插着腰在几块地之间转悠，又抬头看看远山，狐疑道：“咦！是这儿吗？不是，我弄错了！？唉？是哪儿啦？咦！是这儿吧……”我哭得小河淌水之际戛然而止，彻底凌乱看着爸爸，忍俊不禁里似乎堪破了人间这出悲喜剧！

那天爸爸临走时掏了一千块钱给我，告诉我村子里有个小卖部，能买到点水果糖之类的零食，我若想吃肉了，可以给钱叫凤姐去买。我眼泪又下来了，这才是我的真爸爸啊！妈妈怕我发胖，不让吃零食，爸爸便买来我爱吃的“好丽友”藏在床下给我偷吃，妈妈当然能发现，我也总是第一时间火速出卖爸爸，他成了活靶子，我就安然无虞了。

活靶子走了。我留下来适应农村生活，没有淋浴和马桶，凤姐在厨房用柴火给我烧了一大锅热水，用两只铁桶担到房间一角的“饮水塘”，倒在一个大塑料盆里，再去井边取水担回来，桶里放了把塑料水瓢，要我自己加冷水调水温……

夜里风声呼啸，凤姐担心我会害怕，硬要陪我睡。她们一个星期洗一次澡，我隐约闻到她的头皮味儿、体味儿，她睡前跟我说：“理你爸妈呢！来这里了就开开心心玩，别想昆明那些破事。”

我尿急，翻来覆去，厕所在房后，痰盂在床下，预备夜里用，可凤姐在侧，我不好意思。

一夜风声，和着树唱、混着瓦吟，时不时又俏皮地拍拍玻璃窗……第一次发现，风有这么多语言这么多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