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微笑（二2 吴哲奕）

        在我的记忆中，他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过年了，该往家里赶了。我抬头看向车窗外，路上皆是车辆，街边提着大包小包人群的哄闹夹杂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喇叭声叫人有些听觉疲惫。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先前与母亲的争吵，这些杂碎的声音一阵阵敲击着我满是烦恼的心。

    突然地，肚子像抽筋了一样，疼痛犹如一根刺扎在胃上。匆匆忙忙喝了点热水，疼痛才有所缓解。我扭头偷偷瞥了眼一旁的妈妈，她无所反应地握住方向盘，向左，慢慢驶出繁杂的闹市。我的心烦躁地像一张画满杂乱线条的白纸。

    车子缓缓开出郊区，减了速，一排排稀散坐落在田间的小房子缓缓靠近，四角的屋顶上方冉冉升起的炊烟在空中飘散，怀旧的思绪随着消散的烟渐行渐远…

      小时候的日子啊，是春草翠而桃李挂枝头，是秋风起桂花飘香四里。旧日里一直记着切桂花糕的奶奶，在破洞裤子上补一朵小花的奶奶，在无数个春去秋来里笑靥如花，若冬日暖阳普照我心的奶奶。哦，还有我那不苟言笑的爷爷。

      "到了，快下车"妈妈一句话将我早已随风飘远的思绪拉回眼前。"奶奶!"我欣喜地奔像久久未闻的奶奶。"呀？又长高了不少么!"奶奶呵呵地笑着。对了，"爷爷!"我转头看见坐在卧室里认真读报的爷爷。没听见?兴许是风太大，吹散了我的呼喊，我往屋内走，爷爷佝偻的背影近在眼前，我轻轻拍一下他的肩膀，他回过头，黯淡的双眼透过老花眼镜，看着我，忽的明亮起来。

      "回来了啊。"爷爷取下眼镜，莞尔一笑，"锅里有刚蒸好馒头，快去拿。"我跑向厨房，洗了双筷子，揭开蒸笼，水气云烟般扑面而来，戳下一个馒头，待温度降到适口的温度，一口咬下，我这饥饿的肚子早已禁不住这熟悉的味道，一阵狼吞虎咽。

    爷爷端了碗水放在桌角，"最近学习上有没有什么困难?"他像往常一样关心着我的学习。不，不太一样，他不再是拿起报纸或是忙着事漫不经心地问我，而是笑着看着我。"还行，也没啥…"。"好好，没什么问题最好!…"唉，最近怎么老是找不到东西…"他转过身，拖着闲缓的步子走了。可我的心却无法平静。

      那一抹微笑，让我惊讶之余不知所云，脑海中有浮现他那双明亮的眼，眼中有笑，浅的有惊讶，而深处是喜悦。我记忆起儿时严肃的爷爷鲜少的一次笑是在同他人聊天提起我时，他似是淡淡一笑，不经意间掩饰了内心的骄傲与自豪。此时再看来，他眼波中的笑，关怀我时的笑便好理解了——他虽常是不苟言笑，却终是会笑且是可以笑得从容，笑得饱含关怀的。

      那一抹笑，好像解开了多年来我心中爷爷总是板着脸的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