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阅读草木

见惯了太多眼前的苟且，总是向往诗和远方的田野。去远方是需要银子的，何不拾取眼前的田野？

墨轩摄影

这里是芬兰Laitila城外一公里的地方，在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早春，落日的余晖就像一支神奇的画笔，点点染染，斑驳了灰色的树影，涂抹了金色的漫坡，渲染出灿烂的云霞，模糊了房舍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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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规定旅行一定是去远方。寻常阡陌，斜阳草树，走出家门，哪怕很短距离的行走，如果眼前的美丽明澈了双眼，水声鸟鸣愉悦了双耳，行走间的思绪触碰了心弦，那么旅行又何必在乎远方还是眼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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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旁银柳吐蕊，白皙柔软的绒毛卯足了劲儿冲破了醒红的的芽苞，悄悄的给柳枝也换上了嫩绿的衣裳，那白绒绒的一团，一脸骄傲的样子，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那样自自然然的，让人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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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柳的绒球，长大一点儿就变成了这样的毛毛虫，那一探出头来的黄色花蕊，便是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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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的白花，密密匝匝的开了一地。洁白的花瓣儿中间暗含一道青丝，花心的嫩蕊被钟形的一组小花瓣包裹着，躲开了太阳的直射。它们才不管什么是诗，什么是远方，只知道现在就是最美好的时候，作为花儿，在最灿烂的春光里吐露芳华，即便转瞬即逝，也因了曾如闪电般耀亮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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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我惊诧的，倒不是新鲜的花儿，而是，去年遗留的残花败柳。这样一个漫长严酷的冬天过去之后，我本以为去年的草木，应该早已狼藉不堪，没想到雪尽后的初春，料峭的风里，去年的野雏菊，仍然坚韧地站在沟渠边，田野里，大树下……似乎全然忘记被冰雪凛冽地欺凌四五个月之久。花瓣没了心还在，叶子掉了杆仍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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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组黄花早已被风干，也曾在冰雪下蛰伏，如今一脸的傲慢。不嫩，掐不出水来又如何？经历过风霜雨雪，依然风姿卓越。对于她们，所有的苦难只不过是令其更美丽的点缀而已。傲立枝头的，都是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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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田边成功越过了冬天的芦苇，披了金色光阴的有外衣，格外优雅。这样也很好，安安静静的看着草儿一枯一荣，见证着太阳朝升夕落，看小鸟打架，听小虫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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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的岩石上，散落着厚厚的树叶。本以为他们早已腐朽，没想到饱经风霜之后，筋脉变得更加有内容了。

就这样一趟近距离的行走，脚步慢了下来，风景便有了不同。

瞬间明白，为什么李义山要留得残荷听雨声，为什么韩愈认为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境界绝胜烟柳满皇都，为什么人们那么喜欢用疾风知劲草来起兴。又忽而豁然开朗，风刀霜剑，冰雪逼仄，草木枯枝隐忍残存，一如君子之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人说，书斋里读书是阅读，带上耳机听书是阅读，与高人交谈是阅读，甚至观影视剧也是一种阅读，既然阅读如此广泛，走出家门，跟草木进行一场对话，何尝不是另一种一种令人愉快的阅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