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走了

图片发自App

  父亲在五年前得了病，肝癌晚期，肝硬化晚期。当时是我大学毕业第二年，工作离家在外。父亲在两年前因病离开了我。我的痛无以言表，我爱他，恨我自己。

  我想叫他爸爸，就像他在我身边一样。我和爸爸的回忆应该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我努力回忆，越早越好，越多越好。父亲教我包饺子，教我叠衣服，教我洗衣服，教我干农活，教我骑自行车，还有后来的摩托车……小时候，早晨睁开眼，就往父亲被窝钻，然后妈妈就起床去做饭了。我躺在爸爸的胳膊上，跟爸爸学唱他最爱的那首《一年有三百六十五个祝福》，那歌声悠扬，充满欢乐……

   我经常会想起一件事，因为常听爸妈说，在脑海中无数次出现那个画面，所以已分不清是我的记忆还是我想象的记忆。我不自觉的还是想到了爸爸讲的版本。他操着一口浓重的朝阳方言，略带嘲笑的表情和语气，笑嘻嘻的说：“你呀，两三岁的时候被你妈送到你大姨家了，小丫头片子，你妈想不要你了。”我回以一脸的不屑。“我下班了，去你大姨家，一进院就看你在那左手拿个花盆，右手拿着小铲儿，剜的可带劲儿了。还穿着一个小马甲，小样可好看了。比你现在好看多了！”我给了他一个要晕了动作，伸手就要去打他，他就拿手挡着我的手，不让我靠近。接着就是他最爱和我们玩的算是小游戏吧。“你要是能摸着爸的脸，爸就给你10块钱。”爸爸自信又得意的说。虽然每次我都以失败告终，但每次都愿意尝试，而且乐此不疲。游戏就在一顿傻笑中结束了。

   我经常会想起这个小故事，觉得一切是那么美好。

   父亲走后，母亲常说父亲是个没福的人，他得病之前家里一直有外债，父亲一直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父亲长相非常好看，浓眉大眼，清秀的很。他也很爱美，穿的衣服很讲究，虽然不贵，但是都很干净，很利落。但是自从家里有了欠债以后，他几乎不买衣服。他是最不爱穿别人穿过不穿了拿给他穿的衣服的，但是最苦的那几年，他穿老姨夫和老舅给的衣服，老姨夫180还多，爸爸只有170，穿他的衣服很大，可他就那么穿着。父亲说穿啥都一样，可那分明不是你的心里话啊。我怎么都不习惯这样的父亲。就这样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一心攒钱养家，供我上大学。可就在我毕业了，家里的饥荒都还完了，父亲却得病了。

     我知道癌症是吓人的病，是治不好的病。母亲说，父亲得知自己得病后两宿没睡觉，每每想起这句话，我都会失控的大哭，我恨自己，恨自己没能和他一起度过难关，让他一个人面对。可是，当我面对人生一个个关卡的时候，父亲分明就站在我的身边啊。我为了工作，为了自己的生活，因为一些阻挠牵绊就放弃了对您的陪伴，我是何等的忘恩负义。如果一切都还来得及多好！

     父亲走了，家没了。我常想，父亲怎么就得了这么一种病？老天怎么这么忍心拆散我们父女俩，您哪怕瘫在炕上，哪怕变成植物人，都比这赤裸裸的离开要强啊！那样至少我还能看见这个人，让这个人还能看见女儿，他最疼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