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以上，理所当然

      7年前，苏凡考旅游局的时候，考公的复习资料是淮南子整理打包发给了他。淮南子是网名，她是苏凡的同届校友，一起上过几次公共课，在学生会共事2年，但真正接触不多，两个人没有一对一对话过。对苏凡来说，他们彼此的关系算网友。

       8年前，苏凡大学毕业第二天，收到淮南子的简讯：你好，请问是苏凡吗？我是你大学校友，想认识你，可以给我你的QQ吗？当网友一样聊聊。对苏凡来说，这样的人物及出场方式他司空见惯。

       他通过淮南子验证后，翻看对方相册，确实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孔。如果非要在好与坏之间做个选择，他对她印象算是好的，甚至有一两次有被她惊艳到。

       在苏凡的记忆里，淮南子特别明朗活泼，每次在路上见到她和别人对话语气都透着雀跃，走路蹦蹦跳跳的，他眼中的她算是一个单纯、活泼但并不会让自己考虑到恋爱话题的陌生校友。

       难得两次的惊艳，一次是她一身舞蹈服从舞蹈室出来，阳光正好打在她光洁的皮肤上，略带光芒；再一次，在图书馆，他见到一个扎着两小搓碎发的俏皮背影，回眸是她。大学4年，仅此2次。

        断断续续交谈了几年，多数是她主动，各种话题，从他父母的生日礼物到他职场规划…毕业多年后，从前在学校的追求者陆陆续续消失了，她是为数不多剩下的一个，喜欢他的话语她从未明提，即便两人心照不宣。

       毕业前3年的交谈里，苏凡对淮南子印象是好的，每天一个人和你絮絮叨叨，对你嘘寒问暖，关心你一切，理性来说可以感动。事实上，苏凡对淮南子也算感激，如若不是她在他待业半年内一直鼓励他，建议他考公，他应该不会到现在的单位。她算是积极的朋友，工作也算体面，在一家央企担任不大不小的中层岗位，家境和经济能力尚可，长相中等，带出去见人尚可。

       好像突然有一天两个人就寡淡了，他贪恋她对自己的好，但却只能到此为止，而她想要更接近他的圈子。毕业多年，两个人一直身处两地，也因此深入的对话让苏凡觉得安心。但有天，她说她想要到他的城市，他退缩了。口上客气道着：来呀，多个朋友，偶尔可以一起喝喝酒。对，他说喝酒，表明了他对她的立场。

       她来到他的城市，他反倒对她更加疏离。或许，她从未走进他的圈子。有次深夜，她给他发了简讯就因为他的QQ签名写了某句歌词和爱情相关，她问：你对我印象是什么？他简单打了2个字开朗。她细问，他却没有细答，搪塞了。她说其实我和你形容的我是完全相反的个性。他哑然：你眼中的我，也不是真实的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或许，这也是他无法更近一步让她靠近的理由。他对她的定义是网友。可以谈话的网友来到他的城市，在他的认知里，他能避则避。

       她到他的城市第二年，他有了女友，从前实习公司的同事，实打实的接触，实打实的吃喝玩乐，实打实的靠近。他没有和她提及，她有一天却还是问了。玩笑般，问：你还是没有女朋友吗？他回了有。自那以后，她果断离开了他的世界，甚至删了他的Q，取消关注他的微博。他也回敬她，取消了关注她的微博。甚至在1年后，他和女友分手，她听说又加了他，重新关注他，他通过是通过了，没有再重新微博关注她。断绝联系后1年，他似乎连网络的对话也无心再去回复她，对她越来越寡淡，回复越来越简单。

       淮南子没有看出苏凡比从前更淡漠，依旧热情聊着，她终于鼓足勇气约他出来喝酒的时候，她说：我想要回去我的城市，想要最后见你一面。他犹豫再三，以出差为由推了。自那以后，她几乎不再找他。

       苏凡再一次想起淮南子，是因为同桌陆之泱的一个话头。她想要一个品牌代理商的联系电话，他记起她现在在一个上市公司做招商。他信誓旦旦，和陆之泱说：我帮你找。我有个朋友她做品牌招商。

       陆之泱看着苏凡翻找Q和微信通讯录，淮南子，通讯录无结果。他讪讪：可能改名字了。他输入她的名字，他总算是记得她名字的。依旧无结果。苏凡意识到，他又一次被她删了。他甚至没留意，更不知道她在他通讯名单里消失了多久。上一次分明记得和她要过什么，她给了他。是多久以前？半年前？还是一年前？或者更久？

       陆之泱记下了那个名字，这个名字现在还躺在她的通讯录里，是她一个客户的太太。半年前，她曾参加过她的婚礼。

      她很早就知道淮南子这个名字，只是不知道她是她现在认识的那个她，她认识淮南子的时候，她早已不是淮南子。

      陆之泱听苏凡提过几次这个女生。她曾问过他：你们这么频繁联系，是在恋爱吗？

      他说不是。

     陆之泱曾问过苏凡：哪怕一丁点喜欢都没有吗？

     他沉吟片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