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SKAM:清楚

我抬头时正与他的目光沉默地撞上。

他坐在圆桌与我相对的一侧,手机屏幕的光随着他手腕的动作不间断闪过他的脸,一次,两次,三次……

"我说,Even,你能不能把手机屏幕的:光调暗点,晃我眼了。"我赤裸的注视被Marlon的抱怨声打断了。收回目光是最局促且尴尬的事,我装作犯困的样子把自己的脸转到阴影里。

"当然。但别叫我Even。该从戏里出来休息会儿了。"他的声音总是这么有辨识度。

"是,没错,是这样的,我是最入戏的人,这是你想说的对吧?哈哈,我太喜欢这戏了,fukk,真的,我……"Marlon无休无止的尾音终于隐没在酒杯里,人真是很奇怪,越是醉的时候越喜欢继续喝下去。

"是。"他说。

我把脸的角度稍偏侧回一些,这样我就能继续默默打量着他,他持续晃动手机的手腕,不经修整的头发,塌下的衣领和抿紧的嘴唇。

God I hate it.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讨厌他抿紧的嘴唇。为什么恋人总要亲吻呢?双唇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呢?我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但亲吻不该是双唇紧锁的。抿紧的嘴唇也无法说出话,无法大笑,所有美好的事都无法发生。

这样想着,我把脸从阴影里又侧出一部分。

刚才匆忙喝下的那杯酒开始张牙舞爪地向我展示它的威力,它就像一个远古的弓箭手,将一支支箭射入我尚未被麻醉的神经。我像那头温顺的骆驼,沉默地看着他,沉默地等待最后那根压倒我的稻草。

"Even。"我的口中不受控制地叫出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不是他的名字。

他抬起头看我,从头顶滑落的碎发晃荡在他的额前,像催眠的摆针。什么时候我们都这样喜欢沉默了?他隔着那张圆桌看我,那个眼神像在告诉我,他本该说什么,但他此刻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该说的都已说尽。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他突然站起来,一手拉起我卫衣的袖子,我醉醺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他面前,我能听见Marlon大叫了一声"小心他倒下!",我能听见自己的腿撞在圆桌桌腿的声音,但我没有感觉也没有力气。

"Tarjei,this is enough."他的声音还是这么有辨识度。

"我可以离开,我也可以留下。我可以继续拍戏,我也可以继续演戏。这对你说一点也不矛盾对吧?假如你还有一点力气,你就该抬头看看我现在是多可笑,Tarjei,我真希望我就是你以为的那个Even。"

我以为?

"爱上假象的滋味怎么样?"

我所有的力气都被提到喉咙里,所有的话又卡在嘴边。他抓住我的手并没有放松,我半瘫在他面前的样子一定滑稽透顶,是因为这样吗?所以他才慢慢弯下腰把我揽到怀里了?

"Tarjei。我一直分得这么清,或许太清了。"他在我耳边喃喃着。

"那我为什么不能不分清?为什么我不能选择不分清,本来就是你,全都是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分清……"支离破碎的话从我嗓子眼里挤出来。

他的手臂僵硬了一下,接着,我能感受到他的左臂抬起来,缓缓地靠近我的下颚,缓缓地将我的脸抬起来。

……

"Tarjei!天呐你真是个醉鬼!快起来!"我的眼睛猛地睁开,Henrik站在我面前,碎发晃荡在额前,他的手僵持在我的肩膀和侧脸之间。刚才的喊声是Marlon发出的。

"Tarjei,你想再睡一觉吗?Holy fukk,你在闹着玩吗?"Marlon的声音越来越不耐烦了。

"不,我现在就起来。"我快速应了一声,接着试图用单膝跪在椅子上的方式把上半身支撑起来。Henrik把那只僵持的手叉入我的腋下试图将我架起来。

"不,Henrik。"我抬头和他正对上目光。

"你不能帮我,我要自己站起来,这样我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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