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破鞋】

    于是,一个阴冷的下午,我将鞋子脱下,连鞋带都未解,直接仍进了水田,光着脚丫,那真叫一个痛快。踩山是山,踩水是水,踩到狗屎还能感受到一股原始的温热。

     嘿,狗日的你往我家田里丢什么东西了,是不是做坏事了,是不是丢毒药了。一个女人从一颗茂盛的树后面,老远骂骂咧咧出来。

      是李桃子,一个黑寡妇。为什么叫黑寡妇呢,经年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有一回我好奇,想弄明白她是不是就只有一条黑裤子,在一个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翻墙溜进她家后院,那里晒了些衣服,什么颜色的都有,就是没看见黑色的,正在我大失所望之际,欲转身离开,脑袋被什么东西碰到了,软软的。一个粉红色的胸罩在春风里荡漾,小巧玲珑的样子,并朝空气里散发着劣质肥皂味,这种肥皂在村头小卖部里是畅销货,朱大麻子每逢周一就卖命吆喝起来,新鲜的肥皂勒,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尤其当李桃子翘着屁股路过,朱大麻子像打了鸡血,喊得青筋暴露,唾沫横飞,那劲头,恨不得要把身子脱得赤裸,让李桃子看见他雄起的物体。朱大麻子可不是光棍,一个村口小店的老板好歹也涉及资本运作,是站在云端的人。朱大麻子肯定没见过李桃子的粉红色胸罩,他家也不卖啊,这是镇上专卖店的货。

正发愣,一条全身发黑的狗咧着嘴,喉咙里发出低吼,想要朝我扑来。这狗真是丑,一条完全土狗的血统,露出尖利的牙,口水从宽大的牙齿缝里流出来,眼角竟还有些许眼屎,耳朵不知何故缺损一小块,尾巴也少了一截,四条腿不知沾染了什么味浓的液体,好几只青色的苍蝇绕着它的腿自由地飞翔。我厌恶它,并厌恶它的丑,还有虚张声势的攻势。

     小黑,回来,回来,快回来。周叔叔你好,你家丢东西了吗。李桃子的儿子不知道从哪蹦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只黑色眼瞎的猫。

     哦,没有,没有,我是来散散步。

       那只黑狗见我与它的小主人搭上话,立马收敛起嚣张气焰,用松弛的嘴皮掩盖住牙齿缝,半截尾巴开始摇晃起来。本想过去踢它一脚,见它的口水又突突流出来,一百个厌恶在翻滚。

     小兵,你家的狗可能是病了,老是流口水,叫你妈给它吃点药,叔叔走了啊。

       我妈在里屋跟一个男人打架呢。五岁的小兵,忽闪一对大黑眼,说话一点也不含糊。

      好家伙,我一个健步冲进屋里,小兵跟在我后面,那条土狗,还有眼瞎的猫。

      叔叔,你走错了,这边,这边。

      我踹开门,看见黑寡妇被一个男的压在身下,赤裸着背,下半身还是穿着裤子,黑色的裤子。

      我一脚踹开男人,男人比较瘦弱,从床沿上一骨碌滚下来,趴在地上,用惊恐的眼神望着我。

     你个畜生,你这败类,你个杂种,敢欺负女人,边骂着边去抽男人耳光。这当口,我简直把自己当黑寡妇的老公了,义不容辞担当起一个男人的勇猛,怎么能容受村里死去的男人被戴绿帽子。

     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男人抹掉嘴角的血,一个劲求饶。面对一米八高个的我,他只有求饶的份,再者他这是败坏社会风气,是犯罪。再不求饶,我就准备打掉他的狗牙。

      李桃子上衣并未被撕破,另一件粉红色的胸罩也完整地摆放在床头,显然这是一场双方预谋好的暴风雨,你情我愿。英雄救美神圣崇高瞬间失落,我是棒打鸳鸯了。

     李桃子慌忙用手护住胸,再怎么护,还是会泄露一点,泄露出那玉白,她潮红的脸泛着一丝羞涩和幽怨。披头散发下,遮掩不住俏丽少妇的迷之诱惑。

      你,走吧。李桃子指着跪在地上的瘦弱男子。男人连滚带爬,连床底下那双破旧的解放鞋都忘记了穿了。

       嘿,你的鞋,你的破鞋。我一脚把鞋扫得老远,一边大喊。男人听见我的声音愈发跑得快,像是后面跟了一把夺命刀,要割掉他的魂。

      小兵,你追去,把鞋子还给那位叔叔。李桃子竟然还有条不紊安排他儿子料理后事。小兵拎着破鞋,带着狗和猫追出去。

      于是,幽暗的屋子里只剩下我和黑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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