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十分钟后,机场大厅炸死人的消息就传到徵羽摩柯那里,他弄清死者的身份后,感到案情有些严重。台湾同胞,在大陆遇袭身亡,而且作案者的手段非常残忍,这影响要多坏有多坏,摩柯开车去现场看了看,太血腥了。他心里挺难受的,堵得慌,好端端一个女孩,就这么彻底没了,结局太惨,只剩下一堆碎肉。他消沉地坐在车座上,找了家小饭馆,自己在那儿喝,路灯逐渐亮起来,喝下两瓶啤酒,又给乐正龙牙打电话:“龙哥,今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我在微信里给你发个位置,行不?”
“咋了摩柯,怎么突然请客吃饭?”
“心情不大好,啤酒都给你倒满了,赶紧来吧。”
“等等,咱俩要是都喝醉的话......要不叫着阿和?”
“你随便你随便,带着老婆来也行,让阿和开车把咱俩送回家。”
机场大厅的碎肉已经清理得差不多,那位台湾少女最后的痕迹,也慢慢消失在雨中,龙牙用筷子夹起一块酱牛肉,塞进嘴里嚼。摩柯打开了话匣子:“我上警校时,大一那会儿,有个大四的师姐对我非常好,我暗恋她;后来读大二,师姐毕业了,被分配到温州市公安局。她二十四岁生日那天,下午,为了抓一名抢劫犯,结果被捅了十几刀,师姐牺牲的时候,还紧紧抓着抢劫犯的手。我连续两个多星期,萎靡不振,好多次都从梦中哭醒。”
言和给龙牙倒了杯啤酒,说:“又一位烈士,不过这没什么,中国每天都有警察因公殉职。”
“师姐的葬礼我没去,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生日变成了忌日,在那段时间,我有种天塌了的幻觉。我想要点儿骨灰,但是她父母把骨灰全拿走了,我在寝室里躺了一整天,脑子一团乱,晚上我睡不着,失眠了。”
龙牙端起杯子:“走一个吧。”
摩柯把啤酒一饮而尽,又说:“心里太难受,她就跟我亲姐姐似的,你们不知道我有多难受,心如刀割。哎,你们知道机场出事了么。”
言和给他俩都倒上:“好像有个女生被炸死了,而且还特别惨,听说人都炸碎了。”
饭菜的香味儿蒸蒸腾腾,巨城的夜,水墨般空灵,月光花盛开如雪,蝴蝶轻轻地飞。已经有些醉意,盛满玻璃杯,摩柯又喝了口啤酒:“他妈的,整天杀人杀人,肏他妈,现在这个社会真是有病。”
龙牙把杯子端起来:“说得对,再走一个。”
“我那个师姐,长得非常非常好看,学习也很优秀,唉......”
“你俩少喝,喝醉了我可背不动。”
机场已经清理干净,对陌生人来说,那些碎肉不是一位少女,只是一堆垃圾,慢慢腐烂。言和往嘴里送羊肉饺子,这时,门外走进8名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向店主索要保护费,店主不给,小混混们就对其进行殴打。龙牙一看就来劲了,走过去把小混混挨个儿揍了一顿,还踢断了其中两人的腿,每一拳都至少重达几百斤。他用蛮力把一个人的两条胳膊全掰断了,然后让他们快滚蛋:“你们真他妈的找死,就这两下子,还来收保护费。”
其实这些混混的功夫很差,几乎没怎么练过,抗击打能力甚弱,龙牙三拳两脚就把他们揍得不轻。其中有个最惨的,好像学过几年散打,一招“边腿”猛踢向龙牙的头,结果被后者一下子夹住腿,又被夹碎了膝盖,紧接着,被铁拳足足打了将近一分钟。该混混口鼻喷血,当场陷入昏迷,摩柯已经喝醉,言和跑过来,硬是把正在发酒疯的龙牙拽回饭桌前。他下手实在太狠,日积月累辛苦的格斗训练,使其变成了一台自动打架机,这会儿坐到桌前,又开始骂道:“别收保护费了,滚回家种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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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声忽然头痛,水杯掉在地上,顿时摔碎了,水洒了一地,他本能地想找个东西扶着,却不经意间碰倒了桌面一个相框。相框掉落,照片是言声跟妹妹的合影,妹妹从后面搂着哥哥,两人开心地笑着,像一对情侣。
颅内肿瘤再次发作,他浑身都没力气,勉强蹲下,捡起照片。
如果某一天哥哥不在了,又有多少人会哭呢。
......8岁的小言和抱着球跑进书房,仰起天真的小脸:“哥哥,陪我踢足球。”
......10岁,兄妹俩赤脚漫步海边,夕阳微照着大脚印和小脚印,“哥哥,海鸥的家在哪儿啊?”
......13岁,她生病了,有点发烧,躺在少年的怀里,“阿和,哥哥替你向班主任请了假,今天你就好好在家休息,想吃什么水果?”
......15岁,记不清从哪一天开始,妹妹做完功课就缠着言声:“哥哥,教我做饭教我做饭。”
......17岁的时候,她说:“哥哥,陪我过情人节吧。”
......18岁,言和第三次赢得广东省女子散打冠军,全场六千多人为她鼓掌。
......19岁,在警校举办的“综合格斗”大赛上,言和连胜八场,获得女子组格斗总冠军,“哥哥,我赢了!”
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他忽然滴下几滴鼻血,头痛得几乎要裂开,白灯把水照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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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乐步跳起来,一招跆拳道的“540度后旋踢”,右脚如同雷霆霹雳,极凶而极彪悍,劲硬无比,将一名狱警踹翻。狱警狼狈地爬起,迎接他的,是神威乐步的拳头,那速度快得看都看不清,迸发着雷闪之怒,像一条被吵醒的毒蛇,狂捣在对方的脸上。该狱警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满脸是血地求罪犯不要杀他:“大、大哥,我不该多管闲事,别打了......”
神威乐步一脚把他踹倒,然后拿起墙角一根拖把棍(木棍),朝对方头部猛击:“肏你妈肏你妈,是不是贱,是不是贱!”
“救命,救命啊......”狱警在地上挣扎。
过了大约两分钟,罪犯打够了,把棍子一扔:“滚蛋。”
时间回到2012年,四月二日,美国洛杉矶,这个地方,正在举行一场“黑市拳”比赛,当然,是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比赛开始,年仅十八岁的神威乐步立即一招泰拳的“扫踢”,左腿出击非常快,只见到影子,强悍如虎,全速踢向对手——来自美国纽约的安东尼·约翰逊。安东尼凭借自己的步法,立刻低头躲开,同时迅速接近神威乐步,右拳充满了力量,是南极洲的风暴,狠辣至极,飞砸向对方的脸部。对方马上抬左臂以抵挡,同时右膝朝着安东尼的腹肌疯撞,这次他没躲过去,顿时奇痛难忍,左脚去踹神威乐步的膝盖。后者中招,随即用左右勾拳进行攻击,每一下都很重,对方被打中了右耳,耳孔瞬间流血。安东尼立刻狂踢对方的小腿,神威乐步扛了几下,左膝猛抬,直接撞在安东尼的肚子上。他不由自主地弯腰捂着肚子,神威乐步趁机以右肘关节暴砸其背部,后者突然将他拦腰抱起,然后一下子摔出去。他马上一招“扫堂腿”扫倒了对方,安东尼还未起来,神威乐步就全速高抬整条右腿,脚背同时往上勾,与胫骨夹成锐角,脚后跟一招跆拳道的“下劈”,如同开山大斧,而且没有温度,把所有的怒气都聚于一处,飞快地劈在他的胸前。安东尼吐出一口血,神威乐步等他刚刚从地上站起,就一招“左勾拳”,直接打在对方脑袋上,打得鲜血直飙。
安东尼想用“侧踹”展开反攻,但是怎么踢都踢不中,大约50秒之后,神威乐步看准时机,一招“转身腾空后踹”(大威力动作),右脚带着狠劲,令人感受到死亡般的阴寒,硬到了极点,竟然把对方踢飞了。安东尼的处境已经危险,他的拳头根本无法击中对方,神威乐步左脚一招散打的“正蹬腿”,再次给他的肚子造成重创。安东尼再次吐血,但还是一招“扫踢”,结果又被对方用“扫堂腿”绊倒,接下来,神威乐步从膝关节之处,把安东尼的右腿折断了。他大声惨嚎,裁判员立即上前读秒。
神威乐步获胜,并且获得了三千万美元的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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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柯与龙牙坐在后座上,言和一只脚刚跨进车里,就突然有一发不知道从哪儿射来的子弹撞上了车门,火花迸溅。言和愣了不到1秒,立刻钻进去,启动、挂挡、踩油门,这时后方又响了一枪,原本醉醺醺的龙牙瞬间被惊醒。后方有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一个灰衣男人拿着“格洛克”手枪正在射击,周围的行人尖叫着。摩柯迷迷糊糊地问:“嗯?什么声音。”
第三颗子弹把车玻璃钻了个洞,言和一个急拐弯,劳斯莱斯幻影在后面猛追,第四枪打到水泥电线杆上。龙牙又惊又恼:“谁他妈的在追我们!”
劳斯莱斯突然撞了一下车尾,摩柯的酒顿时醒了大半,两人立即弯腰躲避,灰衣男子继续将第五发枪弹射向玻璃。言和闯了两处红灯,第六枪直接击碎汽车右后视镜,与此同时,战音坐在直升机驾驶舱里,操纵着变距杆,通过“卫星定位系统”寻找车辆。铰接式旋翼旋转着,直升机在夜幕下飞行,灰衣男人听见上空有轰鸣声,抬头一望,立刻缩回车内,从座位上换拿了一个“PF89式”80毫米单兵火箭筒,探出车外。战音一眼就看出那是什么武器,然而她已经来不及启动自动拦截系统,一枚“破甲弹”(大威力炸弹)呼啸着飞向驾驶舱。战音急忙去拉变距杆,飞弹擦着边儿过去了,撞上一栋写字楼,把楼炸出个大洞。龙牙赶紧伸出头看后侧什么情况,又很快缩回来:“阿和,对方携带火箭筒,千万要小心。”
直升机轰鸣,灰衣男子将炮口转向言和驾驶的白色宾利汽车,摩柯撕心裂肺地吼:“左拐左拐!”
宾利向左变道,破甲弹扑空,炸翻前面一辆深褐色宝马,战音开始用扬声器,对持炮者发出口头警告:“如果你继续开火,我将使用M134机枪,进行空中扫射;重复,如果你继续开火,我将使用M134机枪,进行空中扫射。”
龙牙又探出头去往上看:“是战音!”
灰衣男人又朝着驾驶舱打了一枚“破甲弹”,虽然又是擦边而过,然而却把左侧玻璃震裂了,震耳欲聋。战音很恼火,朝那个启动按钮一摁,电流通过导体,六根枪管开始转动......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连钢筋混凝土都能穿透的高速弹流(每秒100发),像火神一样,以惊人的速度,极其猛烈地扑向劳斯莱斯。持炮者跟驾驶员瞬间死亡,车顶一眨眼就全射烂了,战音立即切断电源,但还是慢了半拍,劳斯莱斯的油箱被击穿,车体顿时爆炸。
轰!
言和把宾利靠路边停下,三人下车,摩柯的酒已经醒了,看着狼藉的街道,火焰熊熊燃烧,被“破甲弹”爆炸而波及的十几位伤者们,哀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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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依把照片摔在桌上:“我问你这照片上的莲花文身是什么意思!”
对面那个广东仔张嘴就骂:“你就是个婊子,我肏。”
洛天依慢慢绕到桌对面,忽然将右肘关节狠砸到那人的后脑勺上,而且不停地砸:“婊子、婊子、婊子、婊子、婊子!”
广东仔疼得趴在桌上,又用粤语骂道:“内群嘎兜黑哦死诶吧,群嘎兜黑哦死诶(你全家都去死吧,全家都去死)......含嘎残安(冚家铲,粤语中特别恶毒的脏话)......”
洛天依跟着星尘学过一点广东话:“载姿优批应上嘅历应发们森司诶仨木噢乙丝诶(这照片上的莲花文身是什么意思)!”
对方仍旧骂个不停:“含嘎残安(冚家铲)......”
天依开始跟他讲实际的:“如果再不老实,就送你到拘留所住一个星期。”
广东仔终于说了点有用的内容:“那人是叛徒,老大让我干掉他。”
现在是19:17,雨声隐隐,有些人已经下班,有些还在忙工作,鸟儿悄鸣,讲述着人类的故事。公安局多数的民警也下班了,晚饭时间早过了,洛天依想忘掉广东仔“全家死光”的诅咒,然后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到晚上八点多,被朝律拍醒:“最近有空去香港吗?”
天依皱皱眉头:“含嘎残安......”
朝律是广州人,就回了一句:“内波呃乙优须宗哇(你不要说脏话),哎,有人从香港的湾仔区给我发来一个视频文件,说要袭击咱们公安局。”
“你应该去跟龙牙商量,让突击队做好准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上午。”
“龙牙在哪儿?这种情况应该让特警先动手。”
朝律换了个问法:“黄副市长要来局里召开会议,你们刑侦大队不上去发个言?”
“哎哟怎么这么多破事儿啊......”
朝律看着水族箱里的五条金鱼:“挺烦的是吧,我也觉得挺烦,要不咱俩一起辞职,转到检察院工作。”
内群嘎兜黑哦死诶吧,群嘎兜黑哦死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