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真的有鬼么,我四岁之前是没有概念的,四岁之后是迟疑的,十岁之后是怀疑的,上了中学之后是否认的:“糊弄小孩么,怎么可能有鬼?”而现在,我又回到了四岁的状态,我会战战兢兢地回答:“啊……鬼,鬼是什么?”
在落赤村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我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按理说,经验多也应该成熟的多,可事实又似乎恰恰相反,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我又恢复成一个原始无知的小孩。就像异灵世界的发展一样,通过那些废弃的摩天建筑就可以一窥这里的文明曾经是多么繁华和先进,然而好景没有延续,今天的这片土地又是何等荒凉,人类间相互嗜血——一派赤裸裸的史前画境!这是缘于自然规律的必然还是人类性情的偶发呢?这个世界或许是有鬼的,因为我见到过那复杂科技下伪装的人心……
中午时分,风沙渐渐停歇了。饭后表哥找来了修理工修理那花园的后门,对于门是怎样坏掉的,他一概没问。我趴在卧室的床上,听着窗外迟啦迟啦的修门声,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烦闷。这时手机响了,接起,阿茶的声音传来:“还在你姨妈家啊,什么时候回来?”
“嗯……这几天姨妈病了,需要人照顾。”我说道。
“那就是回不来呗,哎,你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
“哈哈,你也是。”我的心宽慰了许多。
“你最近有没有什么趣事儿,给我讲讲,我呆在家里老无聊了。”
“趣事儿?没有吧……”我还真没有,竟是令我忐忑的。
“别骗我啊,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一位公主?”阿茶撒娇道。
“ 你怎么知道?”我蒙了,脑海中浮现出维基亚的样子。难道阿茶的精神中也有她的思想?但又突然想起那天我通过短信告诉过她有位公主这件事,舒了一口气。
“喂喂,怎么不说话了?”
“啊,我在……”我这才回过神。
“那公主是不是请你帮忙了?”
“什么?”我心弦又紧绷起来,这事我可没记得告诉她。
“帮忙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阿茶语气近乎逼问,“说话啊,怎么样了?”
我思想一片混乱,这时卧房的门开了,焦虑之下我挂断了电话。
来者是辰曦。
“你吓我一跳。”我微微笑道,接着就把刚才接电话的事说了。
“你的来电显示是那个阿茶么?”辰曦看起来很平静。
“ 嗯是的。”我肯定。
“就算是也不可能,”他侧过头,“因为你的手机没有信号,我昨天帮你鼓捣的信号只能维持几个时辰。”
我一看手机,果然零信号。
“是那个公主搞的鬼吧,”辰曦说,“你的‘纽扣’呢?我们一起拜访一下那位公主。”
“你说什么?”我惊愕,“整天躲在地下的辰曦今天有点反常啊,我上午还担心向你说出实情会连累你,但你说你的地下实验室有防测设备,不会被发现我才松了口气,现在你竟然又要亲自送上门去了?”
“你的屋子没有防测设备吧,我们刚才的谈话可都被那个公主听到了。”
我叹了一口气,把“纽扣”拿给了辰曦——或许这也是我们的唯一办法吧——争取维基亚的支持,否则我只能在强迫下使用竹剑了。
悬挂在细线上的纽扣物摇了摇,光晕扩展,我们转换了地点——这次并不是寝室了,而是一间巨大的厅殿,维基亚在中央高坐上蒙面而坐,红衣保镖环立四周。
我和辰曦同时行了一个礼,公主看了看辰曦,就转向我问道:“行动日期尚未确定,你现在来做什么?”
“公主,是这样的,”我恭敬地答道,“我们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不用杀戮,就可以实现您的和平计划。”说完我冲身旁的小怪才点了点头。
辰曦接过话茬,开门见山的说出了他的发明和计划,话间他旁若无人,滔滔不绝,而公主则眯着眼,默默凝视。最后辰曦结语:“只要公主协助,我们异灵世界的大同梦肯定能实现!”
“我发现你身上也没有异灵人类的血液,或许你可以和龟智一起帮助落赤村消灭敌人。”公主说罢便哈哈地狂笑起来。
“公主……”
听到我的提醒,维基亚停止发笑:“啊,当然,你们的想法也并非一无是处。我对那种消除绿人毒素的药物很感兴趣,”说着她转问辰曦:“怎样,把那种药物的研制记录给我吧?”
辰曦已经近乎愤怒了:“交到你的手上是对发明的侮辱!更对不起我去世的父亲!”他拍着我的肩“龟智,我们走!”
年轻的科学家摇动着纽扣物,我们进入了光晕,只留下背后维基亚恼怒的咆哮:“抓住他们!”
我们已经回到了姨妈家的卧房。喘着粗气,辰曦一脚踩碎了那枚“纽扣”,说道:“早就该想到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不是善类,否则异灵世界也不会衰败!”
“我们已经激怒了维基亚,她会不会很快找上门来,会不会连累姨妈和表哥?”我紧张地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穿过花园,辰溪从他的实验室里取出一个小球,拉起我便向门外冲去——夏树和修理工还在摆弄着那扇坏门,看见我们行色匆匆,表哥大喊:“你们去哪儿?”
辰曦将小球往门外一扔,瞬间出现一辆奇特的装甲车,我们跳上车子,科学家开动车子的同时,向呆立在门口的夏树告别:“去拯救世界!”
坐在行驶的车上,看着远去的表哥,花园,门,还有越来越空旷的大地和苍穹,我默念着:“保重……”
装甲车拥有奇特的外形是很普遍的,而这辆车的内置也着实令人惊奇——车的内部是一个压缩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的样子大得多,共分三室:驾驶室,休息室,当然还有辰曦的实验室。
迫于需要,我也学会了使用方向盘。我和辰曦轮流驾驶,一路穿过的多是偏僻的无人之地,幸亏预备了充足的食物和水。我们的目的地是绿都——其实我们只为了先逃出落赤村,远离维基亚的视线——绿都不但隔海相望,而且绿人又是红人的克星,正是最佳之地。
大概是离开姨妈家的第三天,黎明时分,科学家叫醒了睡梦中的我:“快起床吧,我们到菩萨了!”
“菩萨……菩萨是什么地方?”我揉着睡眼问道。
“是落赤村与黄金国的交界地带,我们快要离开落赤村了!”
“黄金国?咱们不是去绿都么?”
“菩萨东面毗邻黄金国,而西面是菩萨海,绿都就在菩萨海的西岸!”科学家看起来很兴奋,“我们先去菩萨的集市买一些必备品,然后乘这辆水陆两用车就可以直接越海了。”
“恩,好的。”我连连点头。原来这两车是水陆两用,真佩服辰曦的发明。
庞大的装甲车又变成玻璃状小球被装进辰曦的口袋里。
菩萨集市上,无论男女,几乎都是布巾遮面,只露双眼。我感到奇怪。科学家解释说,这里处于边境地带,各国人种都很混杂,为了避免被食只得这样。
看着涌动的人流,繁华的贸易市场,心想,若是没有相欺相残,人与人之间不就没有必要这样遮遮掩掩了吗?科学家在一个蔬菜摊位停下脚步,而我则被一个弹琴卖艺的人吸引过去——虽然那人除了眼睛以外都藏在衣物里,但至少仍能辨认出是个年轻女人。
“在残暴横行的世界,难得能听到这样悠然的音乐啊!”我由衷感叹。
那女人只是瞥了我一眼,又低头继续弹奏。我却意犹未尽地说:“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很想和你交个朋友……”
音乐戛然而止,她抬起头:“你的脑子有病么?如果我可以透露身份又何必这样蒙面?如果真的是朋友又何必在乎名姓呢?还有,我的音乐并不悠然,处处表达的是我的哀怨!”
呵,有意思。我伸出右手:“你的哀怨或许也是我的愤恨,有什么困难我愿意帮你。”
“脑子有病,你愤恨什么?”
“愤恨这个世界的残酷!”
“可我只哀怨自己的弱小,与他人无关。”女人冷冷地说,“不是世界残酷,而是你太无知!”
我愣了少顷,感到一时无言以对。那女人抱起琴,用鄙夷的眼神斜视我,嘴里还念叨着:“脑子有病。”然后转身便要离开,恰好撞在赶来的辰曦身上,那块蒙在脸上的黑纱瞬间滑落。
我看到了一张皮肤蜡黄、并不漂亮、惊慌失措的脸。
“你是黄人?!”科学家脱口而出。许多路人应声望来,其中不乏饥渴的眼神。
“快跟我们走!”我拽起那个女人的左臂向人群外跑去,科学家紧随其后。
城郊,砂岩地,怪石丛生。不远处传来海声涛涛。
辰曦将小球抛出,一阵迷烟散后,墨绿色的水陆两用装甲车出现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哇!”那个“蜡黄”的女人吃惊地喊出声来。
“嘿嘿,”科学怪才得意地笑了,“就算在科技实力雄厚的绿都,我和爸爸一起发明的装甲车都是前端的,更别说对黄金国里没见过世面的女人来说了。”
“脑子有病……”女人嘀咕着,“谁稀罕你的破车,只是你那夸张的投掷动作令人好笑!”
这女人虽然嘴硬,不过到了车里,看着精致的内部空间,还是不断啧啧称叹。尤其令她着迷的是那间仪器齐全的实验室。她一边抚摸着辰曦使用的各种发明设备,一边不时地向它们的主人投去钦佩的一瞥,而对于我的盘问,除了含糊的回答她的名字叫“洪”以外,其他回答都是“脑子有病”。
我无可奈何,瞅向窗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问辰曦:“奇怪,刚才跑了一路,怎么好像没人追在后边?”
“呵呵,”科学家面露顽皮地笑了,“那人群中除了其他黄人和饥饿的红人外,也少不了潜藏的绿人,若此时为了捕猎而丢掉性命可就亏大了。”
“也是呵。既然可以相互制衡,那为什么不干脆全都卸掉面纱呢?”我强辞着。
“你脑子真有病啊?”辰曦有点不耐烦了,“男人和女人还相互制衡呢,咋不为节省空间去一间澡堂洗澡呢?”
我撇了撇嘴,实在想不出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喂!”那个自称“洪”的女人终于主动开口了,不过她喊的是辰曦,“你是野人族的么?”
“不,”科学家有点木讷地答道,“我从小生活在落赤村。”
“哎,”我好奇地插着嘴,“什么是野人族啊?”
辰曦看着我,正要开口,却被洪的追问挡了回去:“可我感觉你的身体里并没有异灵人类的血液啊?”
“因为我没有接受注射呗,每次人口普查我都藏在地下实验室躲过去了!”
“哎,”我有些急不可耐了,“到底什么是野人族啊?!”
科技极端发达下的洪荒时代,不同利益的群体以国家的名义各自集结,展开一场为争夺生存权的嗜血残杀。
不过,有一群人暂且躲过了劫难。他们逃过了普查和注射,保持了人类应有的血液和本心——但他们是数量寡贫的弱势群体,对他们来说,任何一个嗜血种族都是不可战胜的魔鬼。尽管如此,他们依然相信着大同世界的美梦,他们团结一众,在这个世界偏僻的地方组建了国家,想尽办法争取着三个嗜血国的支持,并调停着他国之间的纷争。虽然力量微乎其微,确是这片黑暗天堂里惟一的光芒!
他们便是被嗜血族讥笑为“野人族”的真正人类。
“野人族就是势力极小的紫陶国。”辰曦顿了顿,把位于世界南隅的紫陶国之事简略地讲述了一遍。
原来,这个世界上没有异灵之血的人类并非只有我和辰曦两人。我感到我们并不是在孤独的战斗:“既然如此,我们何苦去绿都呢?不如直接去紫陶国寻找盟友吧!”
科学家摇摇头:“去紫陶国的最近路线还是要穿过绿都。不要紧,只要潜身在车里,他们是不会注意到我们的身份的,况且你还有公主的那把竹剑。”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栓挂在脖子上的器物:“是啊,还有它……”
一旁的洪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我:“什么竹剑,难道你不是黄人么?”
这把竹剑果然有效,我吞吐道:“没错啊……我是黄人啊!”我心想着,嘻嘻,我是黄种人,并没有说谎啊。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拉近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遭到了对方一阵莫名的训斥:“既然是黄人,还敢在我面前这么随便!”
我懵了。洪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眼珠一转,即刻说道:“奥没什么,或许你还太年轻。”
看着眼前这个年龄比我和辰曦大不了多少的洪,我的心中生起一丝丝困惑。
高傲的科学家是不会关心这么多的,他对洪说道:“你已经脱离危险了,请下车吧,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去绿都吧?我也要去!”洪眨着眼睛。
我和辰曦两人同时瞪大了眼,洪要去绿都作甚?捕食?对黄人来说,嗜血绿人可不像绿人嗜血红人那么简单。流淌绿血的绿人身体高大强壮,与贫困瘦弱的黄人形成对比。有欲望却没有利爪的黄人只能靠结队从边境地区捕食或者接受他国施舍的绿人尸体来维生。历来很少有黄人敢独自闯进绿人的领地,否则无异于是白给绿人一个报仇或泄恨的机会。洪要去绿都,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自寻死路。
“怎么了?”洪央求中还带着些许讽刺,“你们的高级车不是很安全么,就捎上我吧!”
科学家有些尴尬又无奈地回避开了。正在我们犹豫之时,车外传来一阵喧嚷声——一群红人把我们包围了。我们先让洪躲在实验室里,然后大胆地下了车。
面前红人的数目真不少,清一色的红色战衣,甚是威风。只见他们一起侧过身,让出一条小路,一个白衣蒙面的女人走进人墙里来。
“维基亚!”我和辰曦几乎同时喊出声来。真是倒霉,原本一路平安无事,可就在要逃离落赤村之际遇上了敌人……
“你就是孙龟智?”白衣女指了指我,然后又指向科学家“你就是张辰曦喽?”
真是莫名其妙,难道你没见过我们?
“ 呵呵呵”她仰头笑了良久,才换成语言:“你们怎么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了?害我找的好苦!要出境么?就算你们不喜欢落赤村,也要先帮完落赤村的忙再走吧?”
“帮什么忙?去绿都杀人?那也得是出去而不是留下啊!”我此时的胆量不知从何而来,只是凭感觉认为惹怒公主的最坏结果也不会是死刑。
“杀人?”白色面纱上的眼神流露着怜悯,“我怎会提那么残忍的要求呢?是另外的请求……”
“少伪装了,你不但是嗜血者还是压迫者……”我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心里还是有些怀疑:她真的是维基亚么?可怎么在她的眼神里瞅不见一丝原先的那种凶狠呢?但她的额头与眼扩的形状确实与维基亚无比相似,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你所说的是维基亚的想法吧,”那白衣女叹了一口气,“自从老国王去世以后,公主维基亚掌握了落赤村的实际政权,她妄图吞并黄、绿二国,建立更加庞大的红人帝国,并将其他种族的人类圈养起来当储备食物或者奴隶——然而落赤村的国家实力是远远满足不了她的野心的,这样做只能加速落赤村的灭亡,此事甚至关乎到整个异灵世界人类的生存平衡……”
“所以你想阻止她?”我盯着白衣女的眼睛。在心里想:那么你又是谁?
“我是落赤村的国家事务总理西妮可,”她竟毫不避讳地说道,“在落赤村,有些流淌红人之血的人类会有感知他人思想的能力,也有的红人可以通过思想造人,能力较强的维基亚甚至可以实现跨时空造人……”
听到这,我不禁想起一个人,喃喃着:“阿茶……”
“呵呵呵,对,阿茶就是维基亚通过思想造人的其中之一,”对方似乎敏锐的听到到了我刚才的自语(也可能是真的感知了我的内心),“但她的最成功之作还不是另一个时空的阿茶,而是……是能力几乎可以与她匹敌的西妮可!”
“啊?是你?”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说你也是维基亚的思想之一?”
“我的出生与维基亚的思想有关,但并非是她的思想之一,就像阿茶一样,我的想法也会被维基亚感知,呵呵,不过能力再高的红人也只能感知大脑皮层的想法,而我却能自由控制自己大脑各部分的思想——所以我若想防止她感应我的真实想法,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西妮可看着我继续说:“我不想看到落赤村和整个异灵界的平衡毁在维基亚的手中,你能帮我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事情是非得我一个外来人介入,正想问为什么,而西妮可似乎真的可以看见我的想法,她直接说道:“对这个世界来说你是外来人,而对于维基亚来说你却不是外人,难道你忘了你和阿茶的关系了么?”
“我和阿茶……”
西妮可的读心能力甚至高于维基亚,她总在我刚要开始说话时就接过话茬:“不要辩解说你和阿茶只是朋友,你们之间有没有其他情愫你心知肚明,就算是一般朋友却也不是一般亲密。阿茶对你的喜欢以及从你那儿得到的快乐一直被维基亚感应着……”
“难道你的意思是……就算……”
“就算这样又与阻止维基亚的计划有什么关系么?”西妮可扬了扬眉,“你大概太不了解维基亚了,甚至说你根本就不懂女人。她已经贵为一国统治者,至高无上,却还要膨胀自己的野心,又为了什么?事实上让她惧怕的不是没有权力,而是没有安全感;她本没有野心,她无法满足的只是难耐的孤独寂寞和空洞的生活方式。这或许也与她的身份有关吧,高处不胜寒,她每每只能从阿茶的世界里品尝一丝爱情的甜蜜——维基亚对你的感情几乎与阿茶是等价的。所以只有你才能满足她内心的孤寂,打消她的野心。”
“我……?”
“也许你暂时无法完全理解我的话,不过高傲的她是不会主动传达爱意的,希望你能自觉、主动一些……如果你和维基亚结合,那么到时候或许你就是落赤村的国王,整个国家的和平就掌握在你的手中……”
我真的蒙了,大脑一片空白,西妮可也终于感知不到我在想什么了。
当我清醒之时,发现自己坐在我们的水陆两用装甲车里,车窗外一片海洋深处的景象。驾驶座上的辰曦告诉我,他刚才趁西妮可集中注意力感知我的大脑而疏于防备时,使用了瞬间时间静止仪,在时间静止时极短的间歇里逃了出来。
“哈哈是啊,辰曦太帅了。”洪突然在椅后冒了出来,“刚才那个白衣女的和那帮小罗娄像木头似地就定住了。”
科学家摇摇头,“倒是被这个丫头抢了个便宜。”
“切!”洪努了努嘴,但又立刻摆出一个笨拙的胜利姿势:“去绿都喽!”
“去绿都喽——!”洪的声音一直在我耳旁萦绕。
我将要去绿都么,不止,我正在去往的是更加深邃广袤的世界。
在大海深处,又像在无边梦里,我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恍惚中,我感到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不知道自己是进入了梦中,还是刚从梦里醒来——渐渐睁开双眼,发现我躺在自己家中的沙发里,周围灰暗,窗外的夕阳已经落山,在深紫色的天空下,风起云涌,树影摇曳——这是我出发前的那个黄昏。难道真的是梦,就像很多梦那样,在最精彩的时候戛然而止?我还没有出发?可为什么我手中攥着启程的车票,而票上清晰地标着:已验票。
我又听见了装甲车浮出水面的声音,又听见了洪喊我的声音:
“快醒醒,绿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