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的那座新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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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骆轶航 邮箱丨[email protected]

2020年9月15日,华为的历史翻篇了。

受制于美国联邦政府的禁令,美国的芯片制造商,以及采用美国软件和硬件进行开发的芯片制造商,包括台积电、高通、三星、海力士、美光和中芯国际等芯片巨头,将不能再为华为提供芯片,也不能再生产华为自主研发设计的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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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是个困局,也置华为死地而后生。华为,这家被美国白宫以“举国之力”封锁和打压的中国高科技企业,正在通过与全球其他地区的企业合作的方式,力求完成一条彻底“去美国化”的供应链。它需要时间,也许数年,或者更长。

道阻且难,别无选择。但别无选择的不仅仅是硬件供应链。

早在2019年5月,美国联邦政府禁止了美国本土商业企业与华为在任何形式上的合作,从那时起,Google中止了与华为的业务来往,其中最关键的部分,就是中止了Android操作系统和Google旗下的应用包(GMS)对华为后续推出新品手机的技术支持。这意味着华为在全球销售的智能手机,都不能再预装Google搜索、Google Play、Google地图、Gmail邮箱、YouTube和Google Docs等应用,只被允许使用Android基于开源的底层架构。

硬件供应链被扼住了喉咙,华为失去的是快速研发和生产高端智能手机的时间窗口,而软件生态体系被砍了手足,华为失去的很可能是通向全球市场的整张门票。要知道当下全世界的人对智能设备的消费,本质上是对软件的消费,“软件正在吞噬世界”(Software is eating the world),并不是一句妄言,而是真切的现实。

在打破软件生态的困境上,华为开始了另一条漫长而遥远的征途。这条征途,远比打破硬件供应链封锁的征途更荆棘丛生。

你可以期待一部在通信芯片、传感器、导航和面板等元器件上“去美国化”的智能手机被全球用户欢迎,但你很难想象全球几十亿智能手机用户在软件和APP上实现彻底的“去美国化”。软件定义了硬件,但美国定义了软件——这是在PC互联网时代被形塑,在移动互联网时代被前所未有强化的游戏规则。

打破这个规则是无可选择的选择。它需要的是一枚开始键,而不是暂停键。

华为HDC 2020开发者大会上,人们看到了铁板被凿出洞之后露出的些微光亮:鸿蒙OS升级到2.0版本;华为移动服务(HMS)的开发工具更丰富,API数量一年翻了几十倍,上万全球开发者通过HMS发布了应用程序;鸿蒙OS未来与HMS无缝对接的可能性;当然更重要的,是华为的开源。

华为并不是在做一款深度定制的UI,也不是在研发一款操作系统,甚至不是在搭建一个移动软件开发的生态。它是在重新建构一整套软件开发的环境,这套软件开发环境必须比现有的世界上任何一个软件开发环境更友善,更开放,更超越国家和国界的藩篱,更有面对未来的视野和能力。

这条路注定走得艰难,但没有回程票。它通向的不是自家的后花园,而是一个“满天繁星”的复杂而浩渺的世界。毕竟,软件正在吞噬一切。

鸿蒙OS:为生存,更为发展


2020年9月10日,在华为开发者大会上,被寄予厚望的“鸿蒙”操作系统迎来了它的第一个重大升级版:鸿蒙OS 2.0(Harmony OS 2.0)。

同时,华为首度开放了鸿蒙OS的源代码,供开发者更有效率地开发基于鸿蒙OS的硬件设备和应用。通过这些开源代码,即便是对鸿蒙再有偏见且不愿意牺牲基本常识的批评者也不得不承认:“鸿蒙”不是几张PPT,也不是一张只有几百行简陋代码的皮。鸿蒙OS真实存在,且已投入商用。

然而,那些对鸿蒙带有既定偏见的键盘批评家,甚至一部分鸿蒙的坚定支持者和期待者,还是觉得鸿蒙OS 2.0离真正的“完成版”太远了。根据华为公布的开源路标,眼下的鸿蒙OS只可以开放给内存128KB-128MB的终端设备,2021年4月可开放给内存128MB-4GB的终端,直到2021年10月才可以开放给所有内存4GB以上的产品。也就是说,现在的鸿蒙OS只能被一些智能灯、智能手表和智能厨具等“轻量级”家电设备使用,真正应用在智能手机上,要等到2021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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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鸿蒙OS被寄予了替代Android操作系统的厚望之后,或者更准确地说,当鸿蒙OS的诞生被置于华为被美国全面封锁、Google的软件服务被迫与华为“脱钩”的背景下,那些充满善意的人们,总是希望鸿蒙OS能一夜之间抗衡Android;个别对华为怀抱不可言说的恶意的人,也执着地将1岁的鸿蒙与17岁的Android相比较,说它还差得太远,然后“冷静”地看着鸿蒙的笑话。

鸿蒙当然不是笑话,那些给鸿蒙预设了“自不量力挑战Android”的目标,然后等着看笑话的人,才是真正的笑话。

不妨反过来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没有2019年5月美国突如其来的对华为全球市场基于Google合作的软件体系的打压,会不会有鸿蒙?

答案是会的。

华为对软件系统有一套自己的路线图,这从华为持续“改造”Android开源的底层架构的动作上就可以看出来——刚刚发布的EMUI 11按照华为自己对“多屏协作”的理解,突破了很多Android底层架构对性能和交互的限制,用华为消费者业务软件部总裁王成录的话来说,就是“核心部分换得差不多了”。

而当华为掌控的移动设备数量足够庞大到一个量级,且品类并不局限在智能手机,而是扩展到智能手表、音箱、家电和工业互联设备等数十种门类之后,它对软件系统的理解势必得摆脱一个外来操作系统的桎梏。平心而论,直到执行美国联邦政府禁令之前,Google一直是华为在Android技术支持和软件应用服务上相当友好的合作伙伴,但这解决不了华为自己对软件和硬件交互的理解和需求问题,正是华为对软件硬件交互自己的理解和需求,创造了鸿蒙这个操作系统。

这意味着,鸿蒙OS的出发点不是手机,而是屏幕。

任何一款电子设备,都可能拥有一块屏幕。而越来越多的电子设备,也在数字化和智能化的演进中,拥有了一块更大、分辨率更高、更智慧的屏幕。这样的屏幕,未来会有数以百亿的存在。这数以百亿的屏幕,是“万物互联”这一人类互联网理想的基础,是“满天繁星”在世间的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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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此,鸿蒙OS一开始选择对家电产品和物联网设备下手——它们的屏幕有着更多的被升级、被改造和被重新定义的可能。

通过鸿蒙OS,它们让一款没有智能过的产品真正地智能起来,也可以与自己的智能手机、智能电视、电脑和车载设备的屏幕联动起来——这不是通过手机上一个像Airdrop和茄子快传那样的蓝牙传输功能操控的,而是在操作系统的层级上实现的,也就是真正地让一款手表、一组音响、一台电视、一部手机、一辆座驾和一个冰箱之间实现联动,用其中的任何一部设备,都能直接地操作另一部设备,功能上通过操作系统协同,视觉上通过多块屏幕联动。

家电等智能产品是它的起点,接下来是车载设备、电视和电脑,再接下来是智能手机。鸿蒙OS不是一款智能手机操作系统,它是一款可以被智能手机使用的操作系统。

这也是为什么鸿蒙OS选择了“分布式软总线”、“分布式数据管理”和“分布式安全”的技术路线。它让多个设备变成一个设备,让访问数据的体验流畅顺滑,也让数据的传输和分享更可靠,不因为一个主要设备的损坏、遗失和被攻击而受损。它是“去中心化”的,不是具体地生长在某一类设备上的。智能手机不是鸿蒙OS的中心,电视和电脑也不是,汽车也不是,它一开始起步的音箱、台灯、冰箱、豆浆机和电饭煲等等其实还不是。它没有中心,云是它的肉身,屏幕是它的彼岸。

在分布式技术的驱动下,任何一个设备都可能成为输入、输出、计算和存储的起点。它听上去一点都不性感,也确实没有什么在界面交互和UI设计上特别酷炫的细节值得炫耀,就连EMUI的升级也通常是与Link-Turbo和GPU Turbo这种网络通信的硬核技术关联,而没有什么交互和视觉设计的花样,但毕竟做操作系统是在做技术和架构,不是在做UI美化。鸿蒙OS没有那么炫,那就让它一直不这么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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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质疑鸿蒙OS是下一个Windows Phone操作系统、下一个三星Tizen和下一个阿里云OS的人,有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我们所在的移动和互联的世界,我们所拥有和掌控的智能设备种类、数量和人工智能算法,在此刻当下的2020年,与2010年、2011年和2013年相比有了哪些跃迁?你们对操作系统、互联网和移动终端的理解,是不是永远地被定格在了2008年?Android在被Google收购之前的两年,究竟是一个手机操作系统还是一个机器人的中枢环境?时光倒回12年,你们会不会认为Android是一个“妄图”与微软Windows和Mac OS并列的PC操作系统?

在华为自身技术演进的路线图上,鸿蒙OS的诞生本来可以成为一个“显微而动”的事件,它的起步早在美国封杀的禁令之前,瞄准的不是当下,而是万物互联成为可能的未来。它是下一代智能设备——而不仅仅是智能手机操作系统的雏形。它是一家科技公司基于未来发展的探索。

用未来发展的视角寻求当下的生存,是此刻鸿蒙OS的要义。

开源:是手段,更是全局


出于生存的需要,鸿蒙必须开源;为了发展的目标,鸿蒙OS更必须开源。

从华为高级副总裁、消费者业务CEO余承东在2020华为开发者大会上公布的鸿蒙开源技术路标可以看出,鸿蒙的开源是渐进性的——今年只开源给存储容量较小的家电和微型终端设备,然后给一些具有中型存储容量(以车载设备为代表)的产品,到明年10月才开源给高存储量的智能手机等设备。这是符合鸿蒙OS自身的技术演进路径的,也是务实的开源。毕竟开源不是show a gesture,那也太容易了。

但是鸿蒙OS开源走出的第一步——针对微型终端设备的开源,恰恰是最重要的一步,因为微型设备是可能即将到来的“万物互联”时代的主要物理载体,它们在数百亿计的终端设备当中,占有数量上的绝对值。不先开源给它们,华为也并不能真正地体现开源鸿蒙OS的决断,也无法建立一年之后针对智能手机厂商全面开源的说服力。毕竟想让小米、OPPO、vivo和三星们使用鸿蒙OS,听上去就是一件那么难的事。

开源给家电品牌和微型终端设备,给鸿蒙OS带来了第一批合作伙伴,它们是一群看上去有点“土气”的合作伙伴——包括美的电器、九阳豆浆机和老板电器等等,它们从来不被认为是智能革命时代的引领风气之先者。不过正是这些看上去有点“土”的合作伙伴,恰恰是最可能在万物智能和万物互联的未来到来之前,做出革命性决断的玩家——它们期待变革,没有包袱;也只有鸿蒙OS这样的合作者,有机会让它们变成新一代的小米和三星。再说了,如果这些家电企业都已经引领风气之先了,那还要华为和鸿蒙做什么?

更重要的是,这批家电品牌的智能化,将为鸿蒙OS嵌入更多的数百亿智能终端设备的心脏,创造一系列的模板,打下一个底子。

这与鸿蒙OS必须开源的第一个原因休戚相关。恐怕华为自己最清楚,尽管它自己在过去的5年也陆续推出了包括智能手表在内的一系列IoT产品,但数百亿的智能设备,华为能自己做的,不过沧海之一粟。更何况物联网的智能终端设备不可能像PC和智能手机那样,整体的外观和结构基本都长成一个样子,“中央集权”的操作系统控制,成就不了这样的一个万物互联、满天繁星的世界。所以,它只能比Android还开放,还灵活,还兼容。当下,它赋予的是物联网和家电设备更多的可能性;未来,它能不能“解放”更多智能手机被Google和Android牢固形塑的现状,也取决于它开放性的诚意和程度。当然,它要先“解放”自己的智能手机。

不过,这恐怕并不是鸿蒙OS开源的唯一原因。出于鸿蒙OS生存的考虑,它也必须开源。只有鸿蒙OS开源了,那些全球范围内可能成为鸿蒙合作伙伴的玩家——无论它们是博世、西门子和3M,还是三星和LG们,在面对与华为的合作时,才能够有力地抵御来自一些政客和对华为持有刻板印象的人士的攻击,在数据的隐私和安全性问题上置于游戏规则上的优势。

9月10日,在2020华为开发者大会上,华为消费者业务CEO余承东宣布:将鸿蒙OS的源代码捐赠给了刚刚成立的中国首个开源软件基金会——“开放原子开源基金会”,这应该只是第一步。

更深的层次,在于华为的软件开源,并不仅仅是鸿蒙OS一个操作系统的开源,而是以鸿蒙OS为抓手,逐渐地推出一系列基于开源的软件开发工具和开发环境,形成一整套新的关于软件开源的规则和体系。这套新的开源规则和开源体系,并非仅仅适用于中国,更可以用来修补真正的“开源”精神,在面临地缘政治裂痕加剧、国际对抗情势加深的时代大背景下,被日渐解构和破坏的现状。

华为消费者业务软件部总裁王成录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的一段话引发了产业界的共鸣——

“当前中国的软件开发特别像生产线的装配工,我们用到的几乎所有的软件技术都来自于别国,‘生产线’都是别人的,咱们的竞争力在哪里?可惜了我们中国那么多优秀大学培养了那么多优秀的计算机、软件专业人才,非常可悲的是,过去的十年,我们的大学不再培养计算机结构的人才,没人研究这些东西,没有人研究数据库,这样的情况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我们一盘散沙没有‘根’,中国软件永远不会有竞争力”。

王成录博士的这段话指向了一个深刻的问题:“开源”不是一个操作系统和一个架构的问题,而是一个整体的软件开发结构,它事关数据库、编译器、开发工具和设计工具,更事关整个的开发环境。它关乎中国软件开发者在开源环境下实现创造的未来,也关乎全球开发者在现有开源环境被严峻挑战的情势下,如何实现创造的未来。

华为正在着手的软件开源生态构建,看上去是体现了这种“顶层设计感”的。

2019年8月31日凌晨,华为开源平台网站(Huawei OpenSource)上线,除了当时开源条件尚未完全成熟的鸿蒙OS在列之外,引人注目的是“方舟编译器”的开源。这款编译器是华为改造Android底层架构的利器,带来了Android性能和操作流畅度的显著提升。2020年9月10日,在华为开发者大会上,更多的开源框架和工具揭开了面目:鸿蒙OS编程框架、方舟编译器、HMS超过10000个API接口,以及华为开发者生态工具(HUAWEI DevEco)等。此外,华为已经为滴滴和VIPKID等公司提供了一整套开发环境。

有消息称,华为注册了两件“仓颉语言”的商标。这意味着华为很有可能将自主研发编程语言。我们愿意抱着相当乐观的态度,相信这是一款新的通用编程语言,也将成为华为开源阵营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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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华为的开源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越是高水平的开发者,越对开源社区和开源环境的质量要求苛刻——更成熟的开发社区、代码资源和开发环境能吸引最优秀的开发者,反之则会被那些在软件编程界有着相当话语权的顶级开发者们扬弃。比起近一年前刚刚宣布“开源”的时候,华为的开源代码和开发环境质量已经提升很多了,但开源的事真的不可能一步到位,要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至少,华为的开源计划将有助于解决一个日益迫在眉睫的问题:“科技无国界”的开源精神正在被来自国际政治的因素破坏和干扰。全球最大的开源社区Github封禁了不少来自伊朗、克里米亚和古巴等国家和地区的开发者账户——作为注册在美国的实体,Github这么做显然是受制于美国联邦政府针对一些特定国家和地区贸易制裁的命令,谁会在下一个名单上?

受制于不确定的外部环境,中国的开发者是无法将自己置身事外的。这也是为什么华为的开源计划有必要启动,而且必须启动的原因。当然,这也带来了另一个关于华为开源的严重误解:华为是要封闭起来自己搞开源——至少一些华为抱有莫名恶意的人十分倾向于这个看法。其实只要想清楚一个问题:那些全球范围愿意与华为展开合作的开发者,当然也包括大量的美国开发者,同时也包括来自俄罗斯、古巴、伊朗和其它一些“特定国家”的开发者,它们的开发自由谁来保障?软件开发是“想法和算法的结合”,那么,一些开发环境被其它因素限制了的开发者,他们的想法应该结合哪个的平台上提供的算法?

可能更多人忽略了华为在2019年开发者大会上透露的另一个态度:鸿蒙和华为的开源不是以华为作为核心的,是要与中国的其它科技公司一起建立中国的开源基金会,而且最好拉上欧盟一起做。

那么,这究竟是一个中国问题,还是世界问题?

世界:要融入,更要思变


华为的“世界观”一直是清晰的:作为一家中国科技公司,它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它致力于服务于全球的市场。事实上,它也已经成为了全球科技创新不可或缺的要素。

现在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执意地将华为与世界割裂开来,借助不平等的国际关系格局和强权政治的手段,阻碍华为和全球其它科技企业的合作,削弱华为在世界上技术领先的存在感。在以芯片为核心的硬件供应链上如此,在以操作系统和移动开发生态的软件环境上亦如此。

华为移动服务生态(HMS)在2019年的推出,是华为避免“与世隔绝”的自救行动。它比在芯片领域的自我拯救来得更早,针对的是受Google移动软件服务被中止影响的全球市场。

在2020华为开发者大会上,华为消费者业务云服务总裁张平安公布了HMS生态体系一年建设的成果:它汇聚了180万名开发者,超过6万多款应用上线了依托于HMS的华为应用市场(App Gallery),全球头部的3000款应用已经有80%可以在华为应用市场获得,服务全球超过170个国家和地区。

更重要的是,它开放了56个开发套件,12981个API,提供给全世界的开发者基于HMS开发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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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Android生态上的所有应用程序都吸引到HMS上来,是一个艰难的任务。但就现在来看,全球头部的3000个应用已经有80%入驻了华为应用市场,仍可算作一个值得圈点的成就,毕竟其中很大部分并非来自中国。

从全球范围来看,来自美国的亚马逊、微软Windows、Booking和Snapchat等流行的应用都已经上架了华为应用市场,俄罗斯人开发的全球流行通信工具Telegram也赫然在列,当然还少不了来自中国的全球流行短视频应用TikTok。但一些仍具备指标性意义的美国社交工具——比如Facebook和Twitter等依然缺席,而Google旗下的一系列应用几乎不可能接入HMS,毕竟是Google的被迫“断供”把HMS生生地逼了出来,这毋庸讳言,以至华为必须自己开发搜索引擎工具,开源地图开发工具包,自己填充因为封锁而产生的留白。

HMS不得不成为华为与全球维系连接的一个主战场,这场战争之所以打得艰难,是因为它势必直接挑战“软件定义硬件,美国定义软件”的全球移动互联网潜规则。没有更多的美国和全球流行应用接入HMS,将直接影响华为智能手机的销量;而如何“改造”全球大半壁移动应用程序“美国制造”的格局,让这场战争变得更孤绝,也更刺激。

华为的战术是:“引进来”和“走出去”。

这意味着,通过对中国移动互联网市场规则的熟悉,加之对本土合作资源的掌握,华为可以充当海外移动应用进入中国市场的导引者。同时,通过自己遍布全球的销售与合作伙伴关系网络,帮助中国的移动应用通过接入HMS走向全球市场。

倘若假以时日,“走出去”的战法能够行之有效的话,全球移动互联网应用的版图将得到相当程度的“改造”。

得益于过去5年中国移动互联网产业的超常规发展。中国移动应用“走出去”已经初步形成局面:TikTok在全球范围的成功是一个现象级的事件。这是中国科技公司开发的第一款真正从文化上融入全球的移动产品。尽管TikTok与美国的博弈仍处于进行时,但它成为在全球让Facebook和YouTube们相形见绌的存在,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之内无法回避的。

在TikTok之侧,还有快手旗下面向东南亚市场的Zynn,滴滴旗下的巴西网约车应用99,以及数以百计的中国移动游戏应用都在征服了全球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用户。而它们的开发者,选择成为华为HMS在全球的合作伙伴,当然是一个合理的选项,这也将进一步考验HMS的演进速度,以及华为作为一个“软件服务商”的服务能力。

这是华为必须做的事,也是中国移动应用开发者的“自觉”。

当TikTok被美国白宫以同样的“举国之力”打压和封锁的状况发生后,做不做全球市场似乎并没有成为中国头部移动互联网玩家的纠结,它们权衡的,只是先扎根哪个市场——是东南亚,还是拉丁美洲,抑或是中东地区和欧洲,还是直指美国。

但正是华为HMS和这些中国玩家的共同参与,正在逐渐地“改造”全球移动软件的版图和格局,让APP的“美国制造”不再是一种必然。只有当这个格局被根本地“改造”之后,中国的移动互联网开发者才会变得更强大,华为的局面也会变得更主动,没有任何一方能置身事外,也没有哪个参与全球竞逐游戏的中国玩家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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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了这条路,就是没有回程票的。我们当然可以不无乐观地期待美国政治格局的变化让华为遭遇“无死角”封禁的局面得到某种程度的缓解,也许华为在未来的几年,可以采购有“美国制造”成分的芯片,Google也有可能恢复对华为全球智能手机的技术支持,但无论是硬件供应链的自主突围,还是软件开发环境的自我改造,对华为来说,都是“顺流而至”的选择。没有谁会选择被任意地裹挟第二次,也没有谁会放弃来之不易的生存权和乘风破浪的发展权。

它将让华为变得更锐利,也更开放。“软件吞噬世界”,但华为不会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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