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戛纳电影节影评人周,首部获选闭幕电影的华语片。
第13届FIRST青年电影节最佳剧情长片(还有最佳导演奖)。
第2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最受传媒关注影片。
就连窦唯也被电影吸引,贡献了配乐。
好片不怕晚,今天我们就来聊聊——
《春江水暖》
提到富春江,你最先想起的是什么?
相信很多人的答案会是《富春山居图》。
这部在影史上画了浓稠一笔的烂片,尽管只是借画名来讲故事。
但也难免会让人先入为主,对富春江产生些许微妙的感官。
而富春江真实的清翠山色和秀美水色,也多少因此蒙尘。
要知道“天下佳山水,古今推富春”是历代诗人对富春江的推崇。
在本片的镜头下,富春江终于为自己“正名”。
国人自古,便对江水有特别的情感——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江水寄托了诗人浩荡的幻想和雄壮的情怀。
但江水不仅有气势磅礴使人心驰神往,更有滋养大地孕育出的勃勃生机。
有些时候看江景,就是在看江边的人景。
富春江更是如此。
川流不息的富春江水哺育了桐庐、富阳两地,满载两岸的悲欢喜乐。
所以,影片为我们展开的画卷中,不仅有江的四季。
也有人的四季。
故事从春天开始。
一场寿宴,一大家子觥筹交错。
古稀之年的老太太无疑是当晚的主角,四个儿子带着孙辈共同给她祝寿。
老太太笑不拢嘴,氛围其乐融融。
但意外偏就此时发生——
心情过于激动的老太太晕倒了。
慌慌张张的将老人送去医院,好在没出大事。
但高血压引起中风,加重了老年痴呆,老太太从此不能独立生活,身边离不开人照顾。
这就把难题抛给了四个儿子。
尽管儿子们都很孝顺,但都各有各的难处,更何况“久病床前无孝子”。
随剧情的发展,兄弟四人的现状都被一一交代。
老大的经济状况最好。
不仅开了家夫妻店,生意红火,家里更拆迁获得一笔巨款。
但饭店的生意离不开人,每天都会忙到很晚,时间和精力都非常紧张。
并且因为钱被小舅子借走了,久未归还,资金方面目前也只是仅够周转。
——连去年欠自己弟弟的鱼款都无力结清。
老二是个渔民,半生漂泊在船上。
原本算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但不巧的是,他家房子拆迁,他和妻子都住在船上,没有照顾老人的条件。
至于老三和老四,就更指望不上了。
老三因为好赌,欠了一屁股债。
不仅媳妇跑掉了,还带着一个身患唐氏综合征的傻儿子。
追债的人天天来堵他。
寿宴当晚,他还想偷用彩礼钱来补窟窿。
但老太太生病急用钱,他又把钱还了回去。
——这也使债主对他的耐心越来越少。
老太太最疼爱的老四,则还像小孩子一样。
没有正经工作,三十七了还是光棍一个。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老太太最担心的就是他。
四兄弟都很难,但母亲不能没人照顾。
担子最后落在了老大的肩上。
我们也跟着镜头走进了老大的生活。
开饭店,卖的不止是饭菜酒水,还有人情人脉。
应酬几乎是必不可少的。
无论自己喝不喝得下去,都要把该敬的酒陪完。
哪怕胃里再怎么翻江倒海,敲开门前也要带上笑脸。
也许只有瘫倒在卫生间,才能享受片刻的清净。
不过喝多了也好。
借着醉意,老大告诉妻子,要把老太太接来住。
妻子明显有些不情愿——
“你要逞什么英雄,她那么多儿子在。”
老大安抚妻子,欠老二的二十万鱼款可以免一半当赡养费。
妻子还是不依不饶。
“外面风光都是你们男人的面子,家里受罪都是我们女人。”
“刚把我妈擦屎擦尿擦走了,现在你妈又要我来擦屎擦尿了。”
不过。
虽然嘴上埋怨,心里抱怨,但老太太还是被接到老大家中。
老大妻子尽管有怨言,可还是尽心尽力照顾着老人的起居。
但终究还是心有不甘——
“妈,问你。”
“你老了的话,老房子给哪一个儿子?”
老太太毫不迟疑——
“我给老小。”
“老小陪我,他最听我的话。”
“老小这么听话,没有出息,那叫老小来服侍你啊。”
老太太低头不说话了。
老大妻子见状也不再追问,只好说“算了,算了”。
心中虽无奈,但她行动上却没打折扣,说罢便起身为老太太准备热水泡脚。
利益导向的算计,血浓于水的亲情。
本该泾渭分明,但在生活中却盘根错杂、相反相成。
在富春江克制而又平缓的水流中,无数家庭,无数人生都是这样欲语又沉默地淌过。
最终都化为江的四季往复,人的四季轮回。
不止与上一辈相处时是这样,对待下一辈也是如此。
片中,老大的女儿顾喜与她男朋友都是从国外留学归来。
但为什么回国,二人却有不同的答案——
“喜欢富春江的景色,想要继续毕业时对《千里江东图》的研究。”
这是顾喜男朋友的回答。
——“我要是不回来,我爸妈能放过我吗?”
这是顾喜的。
我为了你付出,我为了你好,所以你理应听我的话。
相信这个逻辑不止存在于老大妻子的脑海,更存在于多数传统家庭父母的脑海中。
当孩子“不听话”,当父母开始计较,付出、报答、脸面、权威就系成了一个个死结。
所以当片中顾喜没有按父母期望与高官之子谈婚论嫁,而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普通人家”时,即使所有人都来劝老大妻子,但她仍是咬牙断绝了与女儿关系。
因为子女结婚关系的可不仅仅只是子女期望中的幸福 ,还有父母在更多方面期望的落实。
要知道,在很多父母眼中,他下半辈子变数与意义就是子女了,
所以很多时候的指手画脚,其实是他们在努力掌控他们未来的方向。
故事最后,在富春江的白雪中,隆冬之年的老人终是没熬过隆冬。
一家人聚集在老人墓前悼念,缅怀。
母女间的矛盾于不知不觉中变得不再尖锐,一家人的关系也如江流般向前。
仲秋的父辈和年轻人讲自己年轻的事。
盛夏的子辈说着自己对未来的展望。
江,蕴含着早春的萌芽。
人,孕育着惊春的生机。
所有的不平都于平淡中被时间不声不息的冲刷抹去。
一如富春江水,千百年裹挟了无数人的忧喜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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