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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因浴室玻璃自爆被割伤的帅哥小张一度冲上热搜第二,有关洗浴的话题再度走进了大众的视野。
独立卫浴,即开即用的热水,洗澡于当代人,早已成了一件既私密又随意的事情。
而有些年轻人可能从未见过,在二十年前的中国北方,人们有着与现在完全不同的洗浴方式。
今天铺子就给大家介绍一部1999年的经典电影,《洗澡》。
《洗澡》由著名第六代导演张扬执导,
讲述了在上个世纪的老北京,一群聚集在澡堂子里的人的故事。
老板老刘,由著名老艺术家朱旭出演,一辈子苦心经营胡同里的澡堂清水池。
老刘膝下育有两子。
长子大明,濮存昕饰演,离家南下多年未归。
姜武扮演的次子二明,患有智力残疾,常年跟随父亲打理澡堂。
澡堂子提供六项服务,理发、沐浴、拔罐、按摩、搓澡、修脚,光是听起来,就极度引起舒适。
日子虽不清闲富裕,却也温暖平实。
故事开始于二明给哥哥寄去的一张明信片,信上画了一幅画,内容很简单:年事已高的父亲躺卧在床,二明站在床前。
这让大明以为是父亲病逝,急匆匆赶回家,原来是误会一场。
虽然这误会是大了点,让老爷子心里很是不爽,但也给父子三人带来了难得的相处机会。
初来帮手的大明西装革履,与澡堂里嘈杂而松散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虽然生于市井长于胡同,但因常年在外,对于家庭和清水池来说,他反而更像是一个外人。
跟父亲的关系,在上慈下孝的背后,也有些客套疏离。
表面的和睦被兄弟俩的一次外出打破。
当大明领着弟弟在旅行社预定返程机票的时候,二明贪玩走失。
这让老刘一时间心急如焚。
尽管大明四处寻找,澡堂里的老顾客们也群策群力,二明当晚仍是没有音讯。
在出门寻子的路上,老刘痛心指责大明:我们俩过的好好的,你回来做什么?
常年在外的大明,似乎对于澡堂出身感到有些尴尬,智力残疾的弟弟更让他羞于提起。
已经成家的他,甚至从未带妻子与父亲见面。
而父亲也默默接受了这一切,直到二明走失,压抑已久的情绪才得以宣泄。
一声声质问,倾吐出了多年来的心结与心声。
好在第二天清早,二明出人意料地自己摸回家了。
他像往常一样,利索地挂上营业牌,敞开澡堂的大门,乐呵呵地迎接新的一天。
一系列状况的发生,让原本并未打算久留的大明在北京老家多住了一段时间。
与高级酒店提供的精致服务不同,澡堂子满足的是人们最朴素的需求。
它同时也提供了一个最包容的环境,它面向最普通的人,接纳普通人的平庸,带着善意去消化那些有失体面的瞬间。
一群老顾客中,有不务正业、一心想发大财的何正,欠下高利贷,被债主追到澡堂里讨债,老刘给挡下了;
有因为一次意外的金项链失窃案,而与妻子产生了难以启齿的矛盾的金浩,老刘把夫妻二人的隔阂给化解了;
有因为斗蛐蛐而几天不说话的老林和老吴,多年池子里泡出来的友谊让他们重归于好了。
苗壮,是一个只有在花洒下才能一展歌喉的自闭“歌唱家”,总爱站在雾气腾腾的澡堂里,边淋浴边引吭高歌《我的太阳》。
二明是他忠实的听众,每每苗壮开唱,二明就停下手里的活,兴奋地驻足欣赏。
而一到这个时候,被扰了清闲的金浩也总是没好气地把水阀关上。
水流一停,苗壮的歌声也随即戛然而止。
这时二明就会冲到金浩面前替苗壮出头,再把水阀拧开。
歌声继续。
有严重心里障碍的苗壮每次登台演出都紧张到失声,被观众的一片嘘声赶下台。
这可把铁粉二明给急坏了。
在片中苗壮又一次登台演唱失败时,二明不知从哪找来了根浇花的水管子。
水流喷洒下来的一刻,苗壮也开口了,高亢恢弘的歌声响彻社区。
动人的场面搭配轻快的音乐,竟有点浪漫的味道。
在刘氏父子的调和下,仿佛没有什么是一池热汤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淋个浴。
而刘氏父子也在这一方温热的空间里,逐渐解开心结,并最终完成和解。
从家庭层面来说,影片反映了父辈与子女渐行渐远的关系。
长大后的大明为追求更体面的新生活,离开家乡,自此与父亲形同陌路;
智力不足的二明,却始终像个孩子一样伴随在父亲身边,这倒是给老刘带来了不少慰藉。
老刘和二明沿着街道赛跑,为了不输给彼此,都使出调皮的小心机,父子二人呼哧带喘跑到终点,却也乐在其中,仿佛岁月从未走远,一切都不会改变。
而宏观来看,故事中的父子三人也分别代表着不同符号。
父亲是旧文化的化身,大明隐喻着新兴事物,而永远不会长大的二明则是旧时代的守护者,他的声音却又是及其微弱、无能为力的。
不管二明再如何歇斯底里地呐喊、抵抗,也无法阻止历史滚滚而去的脚步半分。
影片的主旨在开头就已被指出。
何冰饰演的何正向老刘讲述自己有关洗澡的创意:
人们在上班的路上,像走进移动公厕一样走进移动洗澡站,选择一个3-7分钟不等的洗浴模式,接下来的清洁工作就交给机器了。
冲洗、搓澡、打泡、烘干,一条龙服务,高效又炫酷。
在何正一番天花乱坠地的展望之后,老刘表现出不屑,何正却反过来劝说老爷子:现在生活节奏这么快,没人有功夫在这儿泡澡了。
生活节奏加快了,时代进步了,但似乎也越来越难找到一处地方,可以收留那些原地踏步的人了。
陌生的二维码前,常有上了年纪的人伫立着无所适从,寸步难行。
他们渐渐跟不上了,不得已脱离了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
而来清水池洗澡的人,往往不单以清洁为目的,那一池温水,如同他们与社会的黏合剂。说话声混着流水声回荡在偌大的澡堂里,被成倍放大,孤独的“旧人”,也仿佛拥抱了整个世界的热闹。
《洗澡》讲述的故事虽然是以北京为背景,但它刻画的却是群像百态。
虽然很多人可能连公共浴室都没有进过,但父与子,人与人,时代与时代的关系,都承载着你我深深的共情。
在此铺子也由衷地希望,值此双节,在享受假期的同时,有条件的朋友可以多回家看看。
整部电影叙事生动细腻,情节设计精妙,许多桥段令人捧腹,几位艺术家真实触人的表演更不必说。
电影开头澡堂工人为顾客拍背的声音,拍出了快板的节奏,颇具京韵。
而在轻快诙谐的基调中,始终弥漫在浴池里湿热的蒸汽,却仿佛氤氲着薄薄的忧伤。
在家庭喜剧的外衣之下,谱写了一曲致旧时代的挽歌。
在和张金浩“话疗”时,老刘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在干旱的陕北地区,女孩在出嫁前一晚,一定要洗个澡才能上路。
为此,女孩的父母用所剩无多的粮食一碗一碗的,换取了整整一桶水。
难得洗上一次热水澡的女孩,看着木桶中蒸腾的热气却哭了。
故事中的女孩,就是二明的母亲。
这段与整体影片风格极其不符的情节,难免给人以突兀的感觉。
不过铺子倒觉得,虽然插叙得略显生硬,但从中我们得以一窥老刘的内心世界。
不同于“小张被浴室玻璃门割伤手”事件中,百般扯皮推诿的公寓物业,
根植于过去的,看似散乱的澡堂有它的规矩:每天准时打开锅炉烧热清水;毛巾和床褥必须经过严格的煮沸消毒;来者是客,都会受到老爷子的庇护。
这是旧时代的侠气,做平凡的事情,也自成风骨。
影片的最后,澡堂面临拆迁,何正主动来把老刘一直想修复的霓虹灯给点亮了;“歌唱家”苗壮即将搬离胡同,临别前送给了二明他自己录制的磁带。
每个人都以各自的方式向过去致敬,不情愿地挥手作别,却也将奔赴新的未来。
而只有二明,站在已经被抽干池水的清水池中岿然不动,顾自高唱着,昂首迎接汹涌而来的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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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成风骨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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