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解多情｜第十五章：一朝祸起萧墙内 1

文/柳青陵

而她的头却凑了上去，磨蹭着，在他的肩膀寻找最舒服的位置，最后终于靠在他肩颈的凹陷处，一动不动。

十五、一朝祸起萧墙内（一）

欧阳明日看着上官燕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再也耐不住，伸手按住她的酒杯，道：“上官姑娘，你不能这么喝酒。”她却把酒杯朝他手中一塞，转身去拿桌上的酒壶，将壶中的酒尽数灌下。

“上官姑娘，你真的不能再喝了。”欧阳明日钳住上官燕的手，将她手中的酒壶拿开，扶着她向床榻走，“天快亮了，你睡一会儿吧。”她一面走，一面从怀中摸出个扁壶，拧开盖子便汩汩地喝。

欧阳明日闻到扁壶内传出来的酒香，不禁皱眉。上官燕平素很少饮酒，更别说像今天这样，随身带着酒壶，他虽然能体会她的心情，可却不能放任她如此喝酒伤身。“上官姑娘，把酒壶给我！”他的话音严厉起来。

上官燕一听欧阳明日要她的酒壶，便一把推开他，高举扁壶转圈圈，唱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他不由得将眉皱得更紧，良久才道：“喝酒并不能解决问题，上官姑娘，你又何苦糟践自己？”

“那你告诉我，如何才能消除这锥心刺骨的痛苦？”上官燕眼眸中的痛苦像火焰在燃烧，“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是你说要去杭州，要去完成对蒙面女人的承诺。我听你的，去杭州。可在这去杭州的路上，那么长的时间，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来忘记我不想要记得的事？难道你以前，就从来没有以酒来忘掉痛苦？”

欧阳明日的眼瞳猛然一缩，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彻夜难眠的晚上，他坐于窗前，望着星空饮酒，易山在一旁劝他，他却置若罔闻。“好，我陪着你喝，但你要听我的，不能喝那么急。”他让上官燕先坐到桌旁，出到船舱外，对正摇橹的姐妹花道，“姑娘可能立刻准备一点吃食？”

白衣黑裤的女子应了一声，钻进船尾的一个小舱，忽地又探出头来，道：“你等等啊！”她指了指正摇橹黑衣白裤的女子，又道：“还有，我叫大娇，白衣黑裤，她是我妹妹二娇，黑衣白裤，你可别弄混了！”

欧阳明日忙回到船舱，不出意料地看到上官燕又搬了一坛子酒，正准备仰头灌酒。他立刻上前，夺下酒坛，道：“我们还是用酒杯喝吧。”

此时，上官燕酒力上涌，脸颊被烧得绯红，只觉得欧阳明日手中的酒坛，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一下子就扑上去，抱着他的手臂，道：“那你快倒酒嘛，快一点啊……”她说这话时，拖长着尾音，带着浓浓的娇嗲，加之她满面红霞，一双水汪汪的眼眸期盼地望着他，看得他是神思荡漾，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女神龙醉酒之后，竟是这般娇俏妩媚的模样，只怕没有见过的人，凭谁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肯相信。

欧阳明日就只是这愣神的片刻功夫，上官燕已然将酒坛从他手上夺过去，刹时喝下去小半坛。她原本就有了醉意，这会儿酒才下肚，便不胜酒力，脚步虚浮，整个人软软地前扑倒。“上官姑娘，你看你，都站不住了，不如去睡会儿。”他伸手扶住她，顺手将她手中的酒坛放到桌上，低声问道，“等你睡醒了，我们再接着喝？”

上官燕却道：“别看我站不住，其实我清醒得很。我还记得，你不是问过我，这酒是怎么来的吗？我告诉你，过来，靠过来，我悄悄跟你说，这是我当了那燕子耳坠，换来的。你知道不知道，那耳坠上的墨玉，是雪山之巅产的冷玉，非常罕见，那么一点点，就足够买下半个宜昌城。可我只要了这条船和这些酒，当铺老板只当天上掉下个大便宜，砸在他的头上。”

欧阳明日惊讶道：“上官姑娘，你怎么把那给当了，就算是盘缠不够用，也不能当那耳坠。”他暗暗着急，此时上官燕一时冲动，当了耳坠，以她对司马长风用情之深，难保日后不会后悔，到那时候，就算是想找回来，也不能了。

上官燕笑着摆手道：“才不是为了银子，我就是不想要了。你以为，那是什么值得保存的东西，不是！”说到此处，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濒临绝望的人最后的呼号。端着菜进到船舱的大娇被吓了一跳，手上的盘子几乎握不住，摔到地上。

“这是你要的菜。”大娇把盘子放在桌上，看了看靠在欧阳明日怀中，笑得奇怪的上官燕，道，“她喝醉了啊？”

欧阳明日无奈地笑笑，问道：“大娇姑娘，船上有煮醒酒汤的材料么？”大娇道：“当然有。我和二娇就把这条船当作家，吃住都在船上，走船的时候，会遇到客人喝醉，船上一直就准备着煮醒酒汤用的东西。”“那就麻烦你，去煮一碗汤来。”他客气地说道，并从怀中掏出了一点散碎银子。

大娇将银子推回，谢绝道：“你不要客气，她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钱。醒酒汤要趁热喝才好，我这就去煮好，在炉子上煨着，她什么时候清醒了，再给她端过来。”欧阳明日只得收起银子，又再跟大娇道谢，而这时，他忽然觉得脖子和腰间俱是一紧，上官燕竟然手脚并用，像只猴子似的攀在他的身上。

“扑哧！”大娇看着眼前的景象，被逗得笑起来，道，“她没醉的时候，看起来不太容易亲近，想不到喝醉酒，会这样黏人。”欧阳明日微微摇头，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喝醉是这般模样。”

大娇止不住地笑，脚步轻盈地走出船舱，掩好舱门，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欧阳明日不觉有些赧然，立时就想让上官燕从身上下来，可她却缠得紧，他又不敢过分用力，弄疼了她，便只得由她。

上官燕的手渐渐地从欧阳明日的脖子滑到背上，而她的头却凑了上去，磨蹭着，在他的肩膀寻找最舒服的位置，最后终于靠在他肩颈的凹陷处，一动不动。“真暖，好想就这样一直搂着你不放。”她喃喃低语，“长风。”

这个名字，让欧阳明日的血液几乎凝固。不是不知道，她心中的人是谁，可当真正听到她这般婉转的低唤，口中吐出缠绵的情话，还是会止不住地心痛。“燕儿，为什么你就不能敞开心胸，感受到我对你的情意。”他怅然叹气。

上官燕好似听到了欧阳明日的话，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脊背，发出梦呓似的轻喊：“赛华佗，你不要也离开我。”他不觉心神一荡，在她耳畔郑重承诺：“燕儿，你放心，我绝不会弃你于不顾。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把对你的爱埋在心底，司马长风既然辜负了你，我也不会再为成全你们，而放开你。”

“唔。”上官燕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沉沉睡去。欧阳明日蹑手蹑脚走到床榻前，将手脚已然松劲的她放下，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掖好被角，望着她沉睡的容颜，脸上勾出一抹笑容。

阵阵烤鱼的香味传来，欧阳明日不禁食指大动，走到桌前，倒上一杯酒，就着烤得金黄酥脆的鱼，慢慢地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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