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

      1997年6月,是我的毕业季。毕业典礼、领毕业证派遣证、打包托运行李,经过一番忙碌回到宿舍,空空荡荡,不禁一阵唏嘘,心里排练过无数次的离别场景近前,竟有些无法自持。

      老杨说,一起吃顿饺子吧。谁也没接话,无声中我们次第而出,看了看食堂,再去了机电楼、主楼、二联、三联、实验楼,接着是排球场,小白最小,最先忍不住,冲着排球场大喊,我也忍不住大喊,他们几个也在喊也在摇铁丝网,记不得喊的什么,也不知道彼此喊的什么,只记得泪水流到嘴里是苦的涩的。后来去了清真饺子馆,上了饺子,羊杂汤,所有人一口没吃,用了别人三盒纸巾。然后,离开回寝室,六月底的骄阳烈日下,路上竟感觉有些寒冷...

      进屋一看,猴子的包没了,一问说走了,我和小白想都没想就往南站赶,到了车站,也不知道是哪趟车,反正买张站台票就往里进,幸好彼时往兴城方向就一趟,我跟小白从天桥下去是车中部,一人往一头走,一边走一边看一边喊,别人都不解地望过来。我先寻到了猴子和小三,小白后来也找过来,我们站在车厢旁一边说着祝福的话,一边埋怨祥子不让我们送,气氛很融洽,仿佛就跟以前放暑假一样轻松。猴子说,今天咱们谁也不兴哭啊,大老爷们,多寒碜呀。我们说好,猴子,要长联系啊。这时,火车汽笛长鸣,列车员说,上去吧,上去吧,要开车了。猴子跟我们笑呵呵的握手说,再见再见,应该还有再见的那一天。说完,他转身上车,慢慢地走了一级...二级...扶梯,整个身体就凝固在了那里,我们喊他的外号,他忽然转过身来,脸上全是泪水,扑下来抱住我们,大声的喊,咱们以后一定要再见啊。我的泪水如决堤一般奔涌而出,我不记得他是怎么上的车,我是怎么回的学校,只记得嗓子哑了……依次送走了串子、老杨、大黑,终于夜幕降临,到我和小白、大理走了,薛烂烂、阿猫来送,我已经哭不出来,体会到了什么叫泪水流干的滋味,只记得和薛烂烂坐在旅客天桥的楼梯上唠嗑,说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一遍遍说着一定要联系。

      那是一个没有手机的年代,BP机都很少,有些经济实力的家庭才有座机。从南到北要坐三四十个小时火车,所以当时觉得也许一别真的就是一生。

      毕业后回过沈阳两次,一次是出差吉化,归来途中经过沈阳,凌晨时分,一个人下到沈阳北的站台上,看到满天雪花飞舞,将沈阳的夜完全淹没,一如93年10月31日的第一场雪般洁白。虽然冷,我仍然站到最后一刻才上车,在这十多分钟里回忆起了很多,这时,心里上才对沈阳对学校对自己做了一个彻底的告别。第二次就是07年的十年同学会,同学来了一半多。时光流逝,又一个十年过去,我们已步入中年,本该二十周年庆,但随着一位同学的不幸离世取消,非常遗憾。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回沈阳,再去学校看看,叙同窗之谊,卧谈风骚之话...再过十年,我还能从人群中一眼认出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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