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方方的《风景》入选新编大学语文教材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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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写于2020年夏)

今春发生新冠疫情期间因撰写、出版封城日记而引发“日记事件”的作家方方瞬间“暴红”网络,网络空间一时“帽子”、“棍子”满天飞,“吐沫”遍地流,甚至有一些网民“义愤填膺”地拿她很不俊俏的长相附会,说什么“一脸横肉”、“相由心生”、“奸人有奸相”,狭隘、偏执、肆无忌惮地进行人身攻击与人格侮辱,妄图以毫不相干的人的外在长相给她的内在人品定性,这似乎给人一种黔驴技穷、气急败坏之感。荀子曾说:“形相虽恶而心术善,无害为君子也;形相虽善而心术恶,无害为小人也。”古今中外无数历史人物的人生为这句至理名言做了恰当的注脚。

近半年来,满怀朴素爱国主义情绪与狂热民族主义情绪的网民一念及、提及此人此事仍愤懑难平,怒气难消,不过公开的口诛笔伐已渐弱渐稀。然而,近期网传的一则重磅消息再次将已经被无形的“笔墨官司”缠身的方方抛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这一重磅消息就是方方发表于1987年的中篇小说《风景》入选了新编大学语文教材,这令余愤未平、余怒未消的网民甚至一些所谓的“名嘴”们顿有“是可忍孰不可忍”之感,网络空间再度民怨沸腾、一片喧嚣,“老虎”屁股不敢摸的他们便又起劲地追打这只在舆论的漩涡中蹒跚的“老猫”。

若要公正、不带成见地评价《风景》有无入选资格,应暂且撇开“日记事件”的是非与方方的人品优劣不谈,单纯从文学的视角考察、分析,让文学的归于文学,政治、道德的归于政治、道德,以免发生类似油、醋渗入果汁之中而给果汁本身带来恶评的荒谬。况且对于此等复杂的历史事件与颇具争议的人物,最合格的裁判与最公正的法官是神圣的时间老人,它无欲无求、无惧无惑、无亲无疏、无牵无挂、无厚无薄,因而能够杜绝世人身上诸如偏私、狭隘、功利、懦弱等一切性格与品德缺陷,摒弃世间一切利益瓜葛与情感纠葛,若高悬于人类历史的天际、无处染尘埃的明镜一样,让世人或后人看清谁是噬咬树根的白蚁,谁是为树干清除害虫的啄木鸟,谁又是站在树梢高唱赞歌却频频低头抢食嫩果的喜鹊。就算有些“文学盲”既非事件见证人又非日记精读者,却偏要抢占道德高地,自欺欺人地以“真理化身”、“民意代表”自居,满怀道德优越感地以“爱国者”自诩,急不可耐、欺软怕硬地在网络空间私设政治裁判所与道德法庭,裁定方方在“日记事件”中“祸国殃民”,进而给她贴上“人品低劣”、“汉奸文人”的道德标签和政治标签,那也并不应该影响对其旧作《风景》的评价和入选资格认定。孔子曾说:“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杨伯峻注曰:“君子不因为人家一句话[说得好]便提拔他,不因为他是坏人而鄙弃他的好话。”好话不应该鄙弃,好的文学作品当然也不应该鄙弃。令人欣慰的是出版界不仅仅威权、媚权、非文学地出版了《平安经》,还颇有“君子”风范、“不以人废言”、纯文学地出版了张爱玲、周作人等人的作品,甚至还出版了胡兰成的《禅是一枝花》等作品,不得不说这是文学出版观、文学评价观的进步,是出版界、文学界甚至是整个文化界乃至整个社会的一大进步。因而囿于一隅、囿于成见,歇斯底里地妄图拖住文化、社会前进的脚步注定是徒劳的。

那么,《风景》究竟是一部怎样的文学作品?单纯从文学的视角考察、分析,它算是一部好作品吗?它好到可以入选新编大学语文教材吗?答案是肯定的。1987年作家方方的《风景》发表后在评论界反应热烈,广受好评,这一中篇小说被当作“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甚至是奠基之作之一,此后频频进入诸多权威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史教材,今后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中占得一席之地亦是必然,这绝不会以任何一个他者的意志为转移,无论这“他者”是谁,更别提一些不自量力的“文学盲”了。

说了这么多,也许仍然有一些人甚至受过“良好”高等教育的人会杞人忧天,狭隘、固执地认为:就算曾经是好的作品,可如此饱受争议的人物,她的作品仍然不应该进入今天的大学课堂,否则会给青年学子们一个错误的信号,影响他们正确人生观、价值观的形成。我想这些人一定不知道老北大精神,也不曾走近蔡元培先生,看来我们的社会教育依然任重而道远,我们的学校特别是大学,“蔡元培”式的人物一直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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