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春花

李刚摄影

握着手机快两个小时了，却不敢下笔写这个话题，唯恐勾起太多的心事。

上午拍了几张照片，花开正浓，红的粉的黄的争奇斗艳色泽靓丽。心情却有些沉重，似乎与春节的喜庆气氛不符。

拍摄地点是小姑姑生前住的老年公寓，就在她每年都迎出我们老远的家门口。

前几年来的时候小姑姑尚且安在，身体也非常硬朗，每一株花草都是她亲手种植的。那时候姑姑经常坐在门前。面容跟长寿花相映成趣，笑的很灿烂，就像眼前这一片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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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昨天，一个北风怒号雪花飘飞的日子，姑姑走了，永远的离我而去。我们隔的远没能陪在身边，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带走多少遗憾。

之所以说冬日春花，是因为最后一次见到姑姑，是在去年除夕的前一天。

听到姑姑病重的消息，全家人纷纷从外地赶了回来，我们堂兄弟十几号人瞬间挤满这间不大的公寓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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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将因为化疗快要掉光的头发梳理整齐，还洗了脸并搓了东西，坚持走到门外的走廊里。

或许，一向好强的小姑姑，不想我们这些娘家人看到此时她有些狼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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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楼的走廊采光很好，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朵朵长寿花的影子。

尽管还没走出冬天，眼前却一片生机盎然，处处透露出一股春的气息。火红的大头兰，粉红色的玻璃海棠，最多的还是颜色各异的长寿花。

我不清楚姑姑种这么多的长寿花，是否与大多数人一样祈祷自己能够吉祥安康长寿万福，但我却在记忆里深知，姑姑从年轻就爱美，也喜欢打扮，她肯定希望能够永远漂亮，如同芬芳馥郁的鲜花那样，香飘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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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开的窗户吹进丝丝缕缕的风，让人觉得浑身暖暖的。

姑姑安详地坐在马扎上，并没有想象中大口地喘粗气，身子两旁是几盆高高大大魁梧挺拔的兰花。硕大的花朵好似一簇簇燃烧的火焰，金黄色的花蕊努力吐出芳香，愈发映射得满面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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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是先父最小的妹妹，我懂事那会还待字闺中，与爷爷一起就住在我们家隔壁。小姑姑跟大姑二姑最大的区别，除了长得好看，就是跟我们特别亲近，有一点好东西自己从来不舍得吃，早晚都进了我们几个馋猫嘴里。

年少无知的孩子生性顽皮，每当遇到父母责骂，我们都会躲到爷爷家里。

记得有一年冬天的黄昏，我跟几个小伙伴一块去湾塘溜冰，冰面的中心又薄又脆，一个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

等爬上来棉裤棉鞋早已经湿透，闯祸了自然不敢回家，只好藏到柴草垛里面，等天完全黑透，才战战兢兢地跑到姑姑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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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当时的情景，姑姑也免不了非常生气，她知道娘黑灯瞎火的缝制衣服不容易，忍不住骂上几句。尽管她心里不高兴，最后还是心疼占据了上风。

姑姑帮我慢慢脱掉结冰变硬的棉衣，躺进被窝后将冰凉的手脚盖严实，用她满是香气的身体给我捂的热热乎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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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座熟悉的老年公寓，还是那个繁花似锦的门口，只是少了坐在一株株一簇簇花丛中，那个爱美爱笑，善良漂亮的小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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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春花，娇艳欲滴。每一朵盛放的鲜花，都像姑姑的笑脸，灿烂，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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