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你,也悼念逝去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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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dbye,Dolores…

2002年的广州,CD的价格极端得要命。广外后街摆摊的商贩们那里,10块钱可以买5张,如果是熟客,7张也拿得到;但如果到公园前地铁站的流行前线,没有80块钱,休想从那里带走一张正版的。

2002年,我有一个CD机,打着学英语的旗号从大哥那里讨要来的,在那之前的98年,我还从他那里以同样的借口讨要过一只Walkman。后来的事实证明,不论是Walkman还是CD机,听歌的频率都要远高于学英语——从Beyond到齐秦;从Backstreet Boy到The Cranberries。

不记得是怎么买下了第一张The Cranberries的碟片了,那时我喜欢的,应该是黑豹和周华健、王菲和Aqua。所以,我有理由怀疑那张The Cranberriees是10元钱买了5张后老板随机附赠的——这就解释得清楚为什么我买了许久之后都没听过它了。

既然是号称学英语,总要买些相应的碟片回来才是。那时李阳的《疯狂英语》正火得一塌糊涂,不买几套回来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是英语专业的。但是客观地说,《疯狂英语》做得确实不错,有英文诗朗诵;有电影片段节选;有脱口秀,也有好听的英文歌。

我第一次听The Cranberries的歌,就是从《疯狂英语》的某一张盘里。

Dolores一开口,便惊艳了我的耳朵。她的声线并不饱满,像吉他的和弦少按了一根一般,你绝不会把那种感觉形容为熨帖,但它的确有一种勾摄的力量,让人沉溺而不自觉。

胆怯着哀伤;慵懒着留恋。

But I miss you

when you`re gone,that is what I do,bay…

When you`re gone,从此成了我最喜欢的The Cranberries的一首歌,尽管那些年,并没有谁从身边离开,因为爱情,是许多年后才懂的一种滋味。

2002年最热闹的一件事,其实是世界杯。挚爱的荷兰并没有进入那年的决赛圈,于是把所有的热情都给了德国——因为巴拉克。当他在和棒子军团的半决赛中因为累计到2张黄牌而无缘决赛时,那一刻,我耳旁回荡的,居然就是Dolores的When you`re gone。

有些人很优秀,但他注定和荣耀擦肩;就像有些人很相爱,但他们终将和彼此告别。

彼时太年轻啊,竟把这擦肩和告别看得无比云淡风也轻。

后来,后来一头扎进了万丈红尘。

Dolores的独特听久了也会厌,就像当年最爱吃的糯米鸡终于也会选择视而不见。

所谓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实在是李白在敬亭山坐得时间太短的缘故。哪里有什么不厌的?猎奇与逐鲜才是人道。

所以,再美妙的Dolores,也敌不过每年一张张新发歌碟的冲击,她的烟嗓曾那样令人着迷,但终究,CD机里飘出的,是周杰伦、是阿杜、是Westlife,是Adele。

消失得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不只是Dolores,还有当年一起听Dolores的那些人。

残忍地说,如果不是今天,听到Dolores离世的消息,那么,我大约是记不得曾经有过一段时光,我曾着迷于她。

微信里的朋友问我,她从没追过哪个歌手,是不是代表她没有追求?

我说,与其说是在怀念Dolores,不如说是在怀念那些逝去的时光。

时间这东西,年轻时不觉得它有多恶毒,直到某天,当自己开始意识到不再年轻了。

就像Lana Del Rey唱的那样: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Will you ?Will I?

如果连曾经反复单曲循环过一个夏天的Dolores都会被遗忘;如果连曾经一起逃过课挨过揍的室友都会面目模糊,那么,还有什么,是时间无法消解的?

我们不得不在和无数面孔相遇后又告别,

我们不得不在和许多情绪纠缠后又离散。

我们都那样无助,在时间面前。

……

Dolores,MJ、阿桑、黄家驹,每一次听你们的声音,都让我忍不住回忆起一段或愉悦;或失落的时光——当我们终将老去,当身边所有足以证明我们曾经年轻过的人证、物证都消失,也许,只有你们的声音,是我们唯一可以追寻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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