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故事优选C】那一年的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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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榜12名

文/好运

杨帆常常在想,如果不是这场病,她现在该是怎样呢?突如其来的癌症,确诊的鼻咽癌。

她不死心又去了医科大学做切片检查,她希望是误诊,她从来都不相信自己会得癌,她那么年轻,才30出头,好日子还长着呢,她身体好着呢,从小就是长跑运动员,还得过全市冠军,性格开朗活泼,有她的地方就有笑声,不是说癌症都是性格抑郁不爱运动的人才有吗?

她一次次摇头否定自己得了癌症,这不可能,这不合常理,这么多年我的运气一直都不错,生在一个殷实的家庭里,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从小学习不错,弹得一手好钢琴,早早得了个十级证书,考个大学也不费劲,生活顺风顺水,很早就在富人区给自己买了一套房。

现在新房刚装修好,还没来得及享受生活,怎么人生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在她看来,癌症跟死亡是同胞兄弟,得了癌症也就等于判了死刑,不是单日就是双日而已,一时间杨帆感觉被现实狠狠地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她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那个曾经笑妍如花的女子。

现如今整日呆坐在江边,看着江水连绵平静中泛起涟漪,想起小时候父亲经常带她们姐妹三人来江边游泳,那时候的自己是怎么一个任逍遥,快乐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福兮祸之所伏,她突然想起这句古语,又想起年少成名的贝多芬和莫扎特,后来遭遇的劫难,跟她如此相似,只是这个时候,她没有一点儿心情弹琴。

她想起毕业晚会上自己弹奏的《田园交响曲》获得了一致的好评,有同学一边鼓掌一边意犹未尽地说道,能不能再来一首《命运交响曲》?好希望听到你弹。

杨帆用余光撇了一眼那个爱慕者说道,我可不想弹那些惨兮兮的曲目,我的生活永远充满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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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拿着癌症诊断书的杨帆连每日功课都懒得做了,有时坐在钢琴旁掀开琴盖,呆呆地望着黑白的键盘,像黑白无常一样露出狰狞的面目,她心急如焚想着在死之前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

赶紧去完成,她把每一天都设成人生的最后一天,想想自己也许就看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了,而自己30多岁了还是孑然一身,辜负了父母的期望,传统思想的父母不止一次希望她早点成家立业,而她却觉得应该趁没家庭拖累的时候,好好享受人生,可现在不要说成家立业了,就是简单活着都是个未知的问题。

杨帆一想到这些,眼泪又止不住的流出来了,心里默默的诘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是我?我这辈子没做什么坏事,老天爷为什么要我来受这种痛苦?

都说生活糟糕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向好的方向发展了,因为它已经无法再糟糕了……可是对于杨帆来说,糟糕的日子刚开始,接下来她要面临的是一次次的生不如死的化疗,这是一种怎样的治疗体验?

就是你拿着一大叠血汗钱去叫别人给你实施酷刑,折磨你,毁灭你,最后待你奄奄一息的时候,你还要感恩戴德那个人那个地方,这都是为了保命,再后来杨帆看到穿白大褂的人都会瑟瑟发抖,每次路过医院都会全身不寒而栗……

那段日子人间炼狱般的治疗让杨帆深深体会到了生命的无常,人生的痛苦。

一次次的磨难让杨帆反而更坚强起来了,她最近时常想起毕业晚会上那个爱慕者失望的眼神,她突然想爬起来弹一曲《命运交响曲》可是现在的她竟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疼痛一直在持续,她的身体迅速消瘦下去,有一次不知痛了几天几夜,杨帆已经不记得了,她吃不了东西,靠输液勉强维持生命,她也没有了时间概念,心里默默地打着节拍,她在回忆《命运交响曲》里的曲谱,思维有时候清晰,有时候糊涂,那时候天色已晚了,她的心有些乱了。

医生护士都下班了,陪护的人也不知道躲到哪里睡觉去了,杨帆身体如万剑穿心般的疼痛,她再也忍受不了了,眼泪夺眶而出的哭叫着,让我去死吧,我真的好痛苦,天啊快来接我走吧,杨帆一边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想挣扎地爬起来,她想与其受这么痛苦地折磨,不如自己了断算了,她想到了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双手虚弱地扶着栏杆,一只脚跨了出去,这时她恍惚中听到一个声音说,命运以剑刺我,我以痛吻回赠它。

杨帆仔细一听那声音空灵悠远又充满了无尽的悲沧,她确定那是钢琴的琴键里传来的声音,瞬间瘫倒在地,泪水涟涟地说道,让我走吧,我不想再受这疾苦病痛了。

杨帆擦干眼泪,神情迷糊中伸出双手等着无形的手来接引,那声音又响起来说道,你的双手是拿来扼住命运的喉咙的,不是为了自我了结。

杨帆抬头仰望想找到那声音的来源,可是啥也没有,难道这是自己的幻觉吗?

她只能埋头哭泣道,想着自己现在就是废人一个,连饭都吃不下,水也喝不下,身心除了日日夜夜不停疼痛,就是倒数着活着的日子了……

那铿锵的声音一直萦绕在杨帆耳畔,她想伸手抓住,可是什么也没有,她想爬起来,又瘫软无力,她想叫想说话,可是她叫不出来,她挣扎着却突然抓到一双手,那手温暖而有力地握住她,你醒了吗?你真的醒了吗?

杨帆睁开眼,看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正抓住自己的双手,略带羞怯地说,杨帆,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一直在说胡话!

杨帆苍白的脸刹那羞涩起来,挣脱了他的手说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吴晓,你的大学同学,你不记得了吗?当年毕业晚会上你弹《田园交响曲》的时候,我站在最前排,我特别喜欢听你弹琴。

杨帆疲惫地眨了眨眼,幽幽地说道,你当时还想让我弹《命运交响曲》可惜我没答应!

呵呵,你还记得这个细节啊?吴晓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那时关注你好久了……

杨帆突然精神好了起来,轻笑道,我还记得你给我写过纸条,约我吃饭来着,是吧,嘻嘻,可惜我一次都没去。

吴晓听她笑了,自己也开心地笑了说道,就是就是,当年你是学校的校花,追你的人排成长队,而我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屌丝,哪里敢高攀你。

杨帆思维清晰起来了正色道,快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生病以来都没告诉任何人,我不喜欢一堆堆人来看我笑话,看着我如何死去。

吴晓抿了抿嘴说道,可是你以前会保持每天发朋友圈的,这段时间我发现你的朋友圈一直没更新,就问班里的同学,打听你的消息。

你不是已经去了国外工作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杨帆越发弄不懂眼前这个昔日的同学。

是的,大学毕业后我就去北京打拼了,因为自己的努力前年被派到澳洲,负责那里的市场营销。吴晓说。

杨帆躺着有点累了,想靠起来,吴晓立刻拿起枕头帮她垫在后背上。

杨帆不住地点头道,其实每个同学的情况我都从班群里了解到一些,包括你的,只是我们毕业后从未联系过,现在我生病了,你竟然是第一个来看我的,我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都在关注你呀,即使我们从来不联系,可是每隔一段时间我都忍不住去看看你的朋友圈……吴晓越说越小声,小声到自己都听不见,他像一个犯错的小孩站在杨帆的床前。

他看见杨帆嘴唇干裂,立刻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嘴边。

杨帆似乎明白了什么,眼角流下一丝眼泪,推开他递过来的水杯说,我不值得你这样,如果你真的关注我的朋友圈,那你应该清楚毕业后我谈了几个男朋友。

八个,基本每年换一个,你太优秀而美好了。吴晓木纳地回答。

是的,你说的没错,你的确很认真地关注了我的每一段感情,我很虚荣而骄傲,我喜欢被众星捧月的感觉,所以我不想结婚,更不愿意被家庭束缚,你不必在这里自我感动,我不会接受你的。

我并不是来向你求婚的,我就是想陪着你一起面对病魔,不是说多个人多分力吗?至少有我在这里,还可以给你倒倒水,陪你说说话呀。吴晓淡淡地解释。

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那些曾经的男朋友早已燕雀香巢,不是互删了,就是拉黑了,我只是一个被激素化疗摧残的癌症病人,浮肿得丑陋不堪,你是不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杨帆无情地自嘲道。

我,我只想回来照顾你。吴晓郑重诚恳地回答她。

说实在,你没有在我心里停留过。杨帆再一次抬起双眼看他。

你累了,早点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吴晓想转身离去。

杨帆使出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他的手说,明天一早买最早一班的机票回澳洲,我不想再看见你。

吴晓轻轻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还想说些什么,值班的护士开始赶人了,不要打扰病人的休息,赶紧走吧!

第二天杨帆从睡梦中醒来,这一晚睡得出奇的好,她使劲回忆昨晚那一幕,她想确认那个吴晓只是梦里出现的人。

果然这一天出奇地安静,杨帆想原来那个吴晓真的只是我做的一个梦罢了,这世上的男人哪个不是喜欢漂亮迷人的美女,杨帆自从住院以来就再也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秃头,浮肿,呆滞无神,跟一个病死鬼有什么区别?

一连几天,病房里很安静,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杨帆想到楼下花园走走,这几天不知怎的,她总是想起大学时候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多好啊,校花,女神,学霸这些光环的映衬下,杨帆就像一只白天鹅引来众多仰慕者,吴晓就是其中一个,却又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他总是不经意地给她送来早餐,送来感冒药,下晚自习在转角处护送她回女生宿舍。

但是相比那些送一大把玫瑰花,带她去吃西餐,游车河,听音乐会的人来说,他太不出众了,太不出彩了,于是还没等到毕业就早早退出竞争的队伍了。

后来听说他去了北京,又被派驻澳洲,只是别的同学都纷纷结婚生子了,他还是稳稳地凭实力单身。

杨帆坐在花园的长凳上,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地喃语,要不是他突然出现,我都差点忘记有这么个人了,还好他现在看到我这样也知难而退了,也算是了了一段情缘。

杨帆沐浴在阳光下,从侧面看她的五官还是那么精致立体,如果不是这场病,她现在会不会又跟哪个富家公子,公司总裁在约会呢?

哎,男人就是见异思迁的物种,大概任何一个男人见到她现在这付鬼样,都会退避三舍。

杨帆无奈地苦笑看向远方,远方有个身影,矫健而有力地朝她走来,杨帆看不清楚那个人,却又觉得熟悉,当那个身影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真真切切地看清楚来人正是吴晓,他拖着硕大的行李箱疲惫地站在她面前说,我辞职了,刚下飞机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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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杨帆已经满眼含泪哭起来说,你好傻,这个工作你努力了那么久才得到的,你怎么说辞职就辞职呢?你再也找不到那么好的工作了!

杨帆,你知道吗?从我爱上你那一年以后,我所有做的努力都是为了有一天能证明,我可以给你幸福,我有勇气来追求你,虽然这一天有点迟,但还不算晚,我回来照顾你,一辈子,答应我!

吴晓丢下行李箱抓起杨帆的双手紧紧抱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

一年后杨帆在五洲国际饭店弹着《命运交响曲》吴晓向她单膝跪地求婚。

再一年杨帆身体检查竟然发现没有癌细胞了,杨帆撒娇地笑着倒在吴晓的怀里,果然爱情的力量太强大了,连癌细胞也被打败了,又过了一年杨帆怀孕了,吴晓把头埋在杨帆的肚子上轻抚着说,希望这年以后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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