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弯弯（一）

村口的老榆树绽放新绿，一条弯弯曲曲的柏油路穿过两旁的花海，伸向油菜花、麦田深处……家乡的山路，伴随着我成长的山路，旧貌早已焕发新颜。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改革开放那年出生的我，在新世纪走出大山，留在他乡工作，每每近乡情更怯，踏上家乡悠长悠长的山路，会不由自主浮现出山路变迁的一个个片段，就像电影里的一个个镜头，在脑海浮现。

我的家乡在永昌河下游的一个沟里，进入村子需要翻过一座坡度达五六十度的大山，再下到陡峭的沟底，翻越一座小山后，就可以看到藏在沟沟壑壑褶皱处的小村庄。

记忆中的土路旁，有个长满荒草的陡坡，是我们村小伙伴的天然滑滑梯，每天玩的不亦乐乎，弄花了脸，磨破了一条条裤子，常常惹得母亲就着煤油灯熬夜缝补。

“莉莉娃！过来牵牛拉水了！”父亲大声喊着只顾玩耍的我，早已给架子车上装好了大水桶，套好了家里力量最大的大白牛，把牛缰绳递给我。

“打！打！”父亲轻扬牛鞭，大白牛低头弯腰，挂在脖子上的牛铃铛叮当叮当响着，尘土飞扬，我们去沟底拉水了。

八十年代，没有自来水，吃水全靠去沟底的井里拉水，两天需要拉一桶水，每往返一次需要一个多小时。

每次牵牛拉水都可以喝到清凉甘甜的井水，那是炎炎夏日的享受。可是，如果遇到阴雨天气，一桶水走到半坡直打滑，大白牛跪下拉水也无可奈何，这时母亲和哥哥姐姐都会来帮忙推车，一家人齐心协力，终于把一桶水推回家，浑身上下都会湿透，鞋里全是泥沙，每走一步都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

暴雨天气，山路被冲毁；大雪纷纷，山路被阻断……父亲只好一桶桶担水。

山路是那么弯曲，一年四季重复着拉水、担水的吱扭吱扭古老歌谣，陈旧而又无奈。山路的那边还是山路吗？我常常痴痴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