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度坡二三事

昨夜似乎有些失眠,和张大仙说起小时候的事,谈笑间突然觉起记忆中的事并不如所愿,很多具体到哪些人哪些事也只是些支离破碎的影像。甚至心底间那些本该刻骨铭心的记忆也变得不在清晰,难免失落。时间这东西在我这像是单车上年久的链条,我每那么用力的踩上一脚,希望转动的轮子可以带着我在那条坡路直飞而下,不用力也可以跑的很远......我的脚抬得很高踏板也转的很快,甚至可以双手离把,我想我会很快实现我的小念想,可是传入耳的咔哒咔哒声总是惊的思绪乱舞,串不起那点凌乱又琐碎的记忆,眼巴巴在链如骨折声中像片片粉色桃花雨水打湿,飘零入土,沉没心底。索性趁着闲时,把还能记起的人、学校、村庄、甚至田地河流我都要真实的写下来,因为我知道今时写的二三事可能下一次在说起时无论是从量还是质上面来说都会变成毫无存在感的一两件小事。(一)  洪水、石墩和我的恐高症

当年的小村庄们早就随着城市化建设的路子消失无迹,我下面要写的一些地名可能你再谷歌中也搜索不到,可却是我人生阶段的一个起点,还未结束。

我出生的地方名字叫郑伏,我们那的人从我的爷爷辈开始就姓郑,只有少数的外来姓氏,比如我最最熟悉的彬彬同学 ,他就不和我一个姓,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什么时间开始记事的,我4岁以前的事一概没有印象,之后的有些事想抹也抹不掉,锁进了记忆的保险箱了?那一年我弟出生了,那一年发了水,那一年水退了我家墙上总是留着一道1米多高的印迹,那一年的事很多,我还记得我坐在一个扁扁的盆里划着水,而离我们不远的舅姥爷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长大后走过的路多了,感官上明白了我们的村子地势在那一块是最低的,所以洪水来了我们就是最早的灾民,天还未亮我就被拉了起来,揉揉眼睛星星稀稀朗朗或许是飞机的点点光亮,我穿着塑料拖鞋,挽起的裤腿掉下来湿了,风一吹凉凉的风一过就巴在腿上,我妈的手很热,拖鞋走着走着就掉了,然后我就伸着腿在水里探着找着,找到了就继续走。水里泡的久了感觉水好像也变热了。时间久了我真的记不清方向了,就是朝着韦桥村那边走,我小时候是极少出门的,我问我妈怎么刚刚走的上了一下,走几步又下去了,我妈说那时个桥,桥?我当时想难道这世间的路不就是像那种下雨天穿着胶鞋都能黏上厚泥巴的路么,还有桥这是个什么东西,后来水退了,我依旧没有出过门,直至上了中学踏上那天摸黑走过的路,注意到了那桥,跟我后来见到的桥相比真的很小很小,也就是个石墩子,可是的确和我们语文课本上那篇《卢沟桥的狮子》的插画很像,像彩虹一样的拱面,还有两边各有一大一小的石洞,连接着我们和外界,可是我每次过那边的桥都会停下来,走到桥边闭上眼(我知道的各路神仙都拜一遍)然后飞快的冲过去,那桥真的很矮,我觉得我看着桥下的湖水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小命不保,我很怕死,所以过桥是刻不容缓的大事,我有轻微的恐高症可能就和这桥有关,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这症状应该没有了,就在前两天我站在寿春路桥上,看着水面,然后抬头看周围的建筑,我眼睛发黑,天旋地转,感觉就像是那么高的建筑都会瞬间倒了然后压着我掉进河里,这其实是我的一个小秘密。

(二)鱼塘寻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掺着石子的路修成了水泥路,两边的田地也不见了,换成了数十亩的鱼塘,放学路上和大家在那个60度坡狂飙自行车的时候 ,微风徐来,水面印着太阳金光闪闪,养鱼的家有白色的小房子,塘埂上是油桃树,各色的草花,还有给鸭子吃的空心菜,不要问我油桃怎么记得清楚,我曾带着一帮孩子去偷过桃,然后再远一点的地方是油菜花,又是一片黄灿灿,再远的地方是蓝蓝的天空,那时候的车辆很少,没有鸣笛的嘈杂,空气里是花香,是我们的欢声笑语。不夸张的说我可以看见很远很远的大蜀山。鱼塘中间的供氧器转啊转啊的吐着泡泡,现在想来真是一幅画,怪不得李老大一心想回去武汉的鱼塘过这样的日子。收鱼的季节总是会一夜之间来很多鸟,灰白色,,我想问问这鸟叫什么,可是没有人知道,我默默的给这些滑翔机起了名字“土鸥”。鱼塘抽干水的泥巴里偶尔会有小虾和小泥鳅,可是我只对河蚌好奇,因为在我读过的书里曾写过珍珠就是蚌肚子里的沙长出来的。我喜欢珍珠,因为凯莉妹妹的外婆给了她一串珍珠的项链,我见过并且确信那是真的珍珠,尽管珠子的形状不是正圆型。扁长的像我们家的米,可是颜色可比我家的米好看多了,大人们说那珠子成色不是很好,但是在我小时候真的是稀罕的物件了,到现在我都相信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串的像公主才有的。我从未从鱼塘的蚌里边寻到过珠子,也知道了不是所有的蚌都能产珠。但是我是有执念的。只要看到蚌的壳子是张开的我就会拿树枝戳戳,还有个困扰的问题是我吃过螺丝,觉得蚌这么大这么多肉怎么就没人吃呢?想来味道也是不错的吧。

那么的地都成了鱼池,可是我们家依旧有我老妈口中的“一亩三分地”在圩那边,白天收割机割完稻子,大人们匆匆忙忙的装袋然后趁着好天气运回家,我也是会参与的,从傍晚干到太阳下去月亮起来。装好袋,我老头子会用大板车马码好,我就在变上数,10袋、20袋、30袋......月亮很大,稻子一趟趟的运回家,我老头子弓着背,两个手扶着把手向前用力拖。有时候我弟也会在后面推着走,我就在田埂上守着稻,暑气未去,风热热的,还有扎的我痒痒的稻毛,即使我一个人也不害怕,我听得见稍远点小孩和女人们在说笑,和男人们星星点点的烟火在晃动,然后我老妈来了,说一个人怕我害怕就过来和我说话,什么谁家谁家的田都征收了,不用做田了,征收一亩田多少钱......我就在那点头,这些我身边的事情好像离我很远,可是又真的离我很近。我成天念书都快和我这个村子隔离了,除了学校和家里,其他的所有事拿过来和我说都是大新闻。我妈说圩里面有有藕塘,小爷(叔)他们年年去摸藕,还有茭瓜,这可能是我最感兴趣话题啦,这意味着有花,荷花。那时候荷花真的是我最向往的花了,总是开在塘中间,每次去摘花都是带回家几片荷叶子和长得像火腿肠一样的蒲草,我曾带着一群女孩子去摘花,想让他们一个拉一个然后我手一伸就能摘到,哪怕碰到也好啊,这些女孩子和我不是一路的,人家都不愿意,后来我会到菜园的黄瓜架子拔了根竹竿子也没得手,我记得他们摘到花的都把常常的花杆子插在酒瓶里,我羡慕的啊,天天去看......

休息天的时候我骑车在圩埂上从东头到西头都没踩到点,更别提去摘一朵,后来读书的时候读到《爱莲说》的“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焉”,突然很释怀,古文人尚且如此,何况我只是个平凡的小女子呢!去年附近的公园的睡莲开了我也是每天早上看,数数有几枝,会不会有小孩会和小时候的我一样手痒的想尽办法弄几多回来摆在家里供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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