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出去散步。为了让自己累到晚上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我拼命地走路。公园里三人一群五人一组,有的在打牌,有的在唱戏,有的在写水笔字。在那里活动的大都是中老年人,生活对于他们是惬意和温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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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这个城市里,同样还有一群人,白天他们做着最辛苦最肮脏的工作,晚上,在立交桥下,在车辆碰不到的马路边,在即将被拆除的废弃的屋檐下,他们用一床被子往身上一卷,便是一夜。
他们被众多的城市所不屑,因为他们的破衣烂衫,语言粗俗,影响着城市的形象。为着生活,为着妻儿老小,不管城市用怎样的眼光看他们,他们都必须在这里坚持下去,忍受着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痛苦。
他们不会和城里人一样闲着没事逛逛街,他们下班之后已经没有力气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微薄的工资,不足以让他们享受这个城市的奢华与繁荣。
为了取暖,有的时候他们会和同伴将被褥和在一起,一人一头。他们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一人手中一支烟,所有的酸甜苦辣都随着缭绕的烟雾飞向了夜空。他们沉默不语,面色凝重,却不见悲喜不见苦乐。仿佛在思考着人生,思考着社会,思考着他们与这个城市的关系。
事实上,我很清楚这些东西与他们内心深处的问题毫无关联,都是我假想的。
花白的头发在微弱的路灯下若隐若现……
他们不属于这个城市,他们干最高最危险,最累,最苦的活,一栋栋富丽豪华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之后,他们便需要转移到其他地方去,再次进入那些高楼大厦的不是他们,他们是没有这样的资格的。现在已经是深冬了,刺骨的北风整日呼啸着,为了生活,他们背井离乡,就在这寒风中,挨过一夜又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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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群人,他们来自全省天南地北,操纵者河南不同地方的方言,各自骑一辆三轮车,停靠在某个车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或者某个比较集中的蔬菜水果市场,有的买蔬菜,有的买水果,有的买特产。和前面那些打工的相比,他们要好的多,至少时间自己可以掌控,不管成本是多是少,挣钱多少,还有妻儿陪在身边,即便是深夜回家,他们仍然可以吃上一口热饭,喝一口热汤。
我很同情他们在冰天雪地里可以坚守到凌晨两三点钟,几次加班到深夜,我都忍不住要买一些水果,不管他们要多少钱,有无缺斤少两,我都会买。
曾经,我还很矛盾,很纠结,深更半夜,我应该买还是不买。在冰天雪地寒冬腊月,晚上他们本应该和亲人为着火炉,看看电视或者给孩子辅导辅导作业,钱是永远挣不完的。“深更半夜,如果一直没有人买,他们坚持一会儿应该就会回家了吧。”我想,我如果买了,他们或许会想,等会儿可能还会有其他像我一样的人,深夜也会买东西。不买的话,他们是在是太可怜了。后来一直也没找到答案。
事实上,我的纠结是多余的。他们的被风雨写满沧桑的脸上,灿烂依旧,欢声笑语依旧。有的人会等客户的时候偶尔会哼上几句小曲;有的,孩子陪着他们一起照顾摊位,一家人配合的非常默契。对于他们,这样的生活又何尝不是幸福呢?
在幸福快乐的天平上,人人都是平等的,人的幸福感不在于我们最终获得了什么,而在于为获得这些东西的过程中付出的努力。我们和他们相比,面对工作、生活的种种压力和所谓的精神上的痛苦,幸福指数或许还不如他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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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群人,他们是这个城市里的乞讨者。他们推着音响,夫妻相伴,一个伴奏,一个演唱,极为不专业。他们走遍郑州的大街小巷,这不算是乞讨,我想,卖唱也算是一种付出和劳动,专业与否、悦耳与否需另当别论。他们的形象在我心中,让我感动的应该是那种不弃不离的爱情。
一次与朋友出行,一对穿着臃肿、白发沧桑的老人,坐在马路边,音响里放着穆桂英挂帅选段。他们,我是经常碰到的。只是这次,他们看上去疲惫了许多,苍老了许多。他们背靠着墙,脸上写满沧桑,满脸尘土的颜色,头发白了大半,衣服破旧不堪,衣物和饭盒捆绑在一起,堆放在地上,就那样面无表情地坐着。他们怕是走了许久、走累了,彼此之间没有交流,只是肩膀相互依靠着。
毫无疑问生活对于他们苦不堪言,然而生命对于他们,具有和别人一样重要的意义。面对这样的生活,他们可以搀扶一生。而对于我们这些所谓的高学历,有追求的年轻人来说,我们的爱情似乎显得总是那样弱不禁风。
记得一句格言说,“那个愿意一直在你身边留下来和你吵架的人,才是最爱你的人。”其实,能够从骂声中听出爱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大爱。
当更多的人对爱的理解深入骨髓,我们的社会也会对每个人更加深情,这就是大爱。
在这个城市里,我不羡慕锦衣华食,不羡慕腰缠万贯,也不羡慕年轻人怎样的山盟海誓,我敬重那一对对相互搀扶行走的白发苍苍的老人。你看大桥下,马路旁、公园内,他们佝偻的、整洁的、相互搀扶的身影,在我眼中永远都是最美丽的风景、最美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