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不到,太阳已穿过浓雾,在郁郁的云层之中,闪耀出红艳......学校围墙的院墙外,长了两棵高大的香椿树,此时,被朝霞染成了剪影,浓郁葱葱......
昨日,恰逢谷雨。
自清明以来,但凡逢上下雨的日子,持续降雨的时间,总不会很长,反反复复,有一段没一段,过不了多久,便会停下,歇息一阵,待卯足了劲儿,接着再下,淅淅沥沥,如同得了前列腺的狗儿,时断时续。
周末的校园,空空如也,我一人留守于学校,安静之极。六点不到,太阳已穿过浓雾,在郁郁的云层之中,闪耀出红艳。这红彤彤的朝霞,便从我房间门窗的缝隙,大胆而又赤裸地闯了进来,让我早早就会醒来。
梳洗时,看窗外云雾袅绕,一派山色春光,呈于窗框,如一幅时时变换的挂画。开门迎日,朗朗的明媚晨光,让人有一股忍不住想记录下来的冲动。
紧咬牙刷,没再漱口,我生怕错过如此美妙的明媚霞光,赶紧掏出手机,来到过道的走廊,对着山那边的朝霞,咔嚓、咔嚓……拍起一张又一张惊艳又别致的晨景。
这一刻的美景,这一瞬间的心境,还有满山野的春芳与漫天朝霞, 都被我一一纳下 ,置入我相机的内存。这些美图,将伴我至久远,直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当我再次打开看起,逝去的春光与晨霞,复又鲜活于我的眼前。
妙曼的晨光,让我精神大振,顿觉心旷神怡。
此时,学校后山,那寂静的山野,被晨鸣鸟儿的欢畅之音划破,清脆而又婉转多媚的声符,便在树林子里飘荡,山幽与林静,无比分明。
每一日清晨,后山林子里的鸟儿们,犹如村人下地归来,坐于堂前歇息一样,都喜静享这难得的闲暇与舒适。鸟儿们欢唱起晨音,迎来全新一日的晨光,趁着肚子还不饿,精气神足些,赶紧享用起快活的自由自在,它们可不想错过如此美妙的晨光,这是它们每天都会重复的故事。
常常,我被它们多情而又婉转的音符给吵醒。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可它们哪是为了吃虫?分明就是在歌唱,唱给自己新的一日。只有我们这样的俗世者,才会把功利与名望,牵绊在身,想当然安于这些可爱小精灵的身上,以为鸟儿们的早起,与人追逐物欲的世界,相同无异。
孰不知,这只是人自我安慰、陶醉罢了。
这些晨起的山野精灵,它们在谋求生存与追逐食物的每一天,亦不忘记让自己的情思,更自然,更加的欢畅,它们通过自己独特的音符,与大地、自然、万物相沟通,告诉陪伴它们每日的邻居,唱歌给风听,吟给林赏。
鸟儿用它们的方式,沟通这片静寂世界,彼此相安,互为芳邻,哪里还会有世人之俗见。若是有人懂得鸟语,把凡人的这些俗见,告之它们,倘被鸟儿知晓获悉,怕是会有几日,笑得唱不出天籁的和鸣之音。
临围墙的山脚,长有一棵碗口粗的白丁香。前几日,它便开始绽放起来。此时,满树白花,开得这样盛,这样密,无比的浓艳。每一穗花,都是上面的已盛开,下面的待开放。芬芳四溢,清香充盈起整个校园,幽幽扑鼻,让人情不自禁大口呼吸,鼻子稍一用力,那清幽好闻的花味儿,沁人心田,浑身每一处的毛孔与细胞,都被这幽幽花香给激活,渗透于血液。
昨天,4月20日,是我进这大山里来的第二个月整。
真是巧合的缘分,自我2月20日元宵那天进山来,但凡逢上20日,便又是一个新的节气,不知是巧合,还是上天的有意安排,想让我多多记住这山野时令的变换特征,想让我不要忘记这大山里深处繁茂的春色与景致。
在这多雨的季节里,暮春时节的谷雨之日,天空中跃现一轮难得的艳阳,没有一丝想要下雨的感觉。在这春天里的最后一个谷雨节气,太阳已达黄经30度,让人心里生起欣喜之余,亦多了几分的不舍,我还想多多留住这个春天,记下这大山的春色与春味儿。
除去刚进山前半个月气温稍低,没开多少早春的花儿,后来的每一天,我都徜徉在花的海洋。有田间繁茂的紫云英,有满山的高山杜鹃花,有金黄色与白色的金银花,有小路两侧不知名儿的春花,还有校园屋后那漫山遍野的泡桐花……
泡桐树的花期,尤其的长,持续时间竟达一个来月。至今,仍挂在泡桐树上的枝桠各处,花朵儿一串挨着一串,一朵接着一朵,花瓣又大又浓,层层堆叠,彼此挤着推着,成了白色的花海,好不热闹!
这个春天的两个月,我成天与山野自然相伴相随,看她们出芽,生发,含苞,吐蕊,开放,绽放新绿,再慢慢散去各色春红,披上层层绿衣裳,那伴着春色迎来送往的感觉,尤为的深刻。在迎春、伴春、送春的季节更替之中,我透过植物的日变夜化,自然消长,真实感知了节气变化的全过程,这是我40多年以来,最为体味深刻的一个春天。
下楼,迎着朝霞,想往山里边的深处慢跑。我刚到校门前,两个四年级的小男生,早早便来到了学校,想让我陪他俩打乒乓球,我让他们放下手中的球拍,陪我沿着山脚的水泥大道,开始缓慢奔跑。
这条伴了我两个月的山脚大路,路沿两侧的花草,长势正浓,春红将谢。沿山脚绿植的茂叶丛中,一簇又簇的映山红,红艳得有几分耀眼,尤为夸张醒目。看样子,这是映山红花儿最后的红艳了,应该挺不了几日。那早开的花瓣,花朵的颜色,呈出暗红,深色幽幽,感觉随时都要脱了母体而远去。
路旁及田垄之上的杂草,如快要抽穗的麦苗一般高起,浓密地遮掩起路沿及田埂,偶有几株高起的泥胡菜,含着紫色的花蕾,将开未开,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候。
半个月前种下去的烟叶小秧苗,长势正旺,稍大些的烟叶,已经长出十来片叶子,叶面墨绿,竟快要把烟苗下方的泥土,遮盖严实。
莲田里新种了一两周的莲藕,长出了两三片嫩黄色的小荷叶,袅袅婷婷地浮在清浅的水面之上,一副含羞默默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未来长大之后,竟会大如伞盖,直叫人感叹造物主那神奇的功力。
再往前些,快到更深处的山脚田边,路旁几处田埂边缘,新长了一株株修长挺拔的青色竹笋。临静水莲田的田埂外侧,二十几天前,山上树蛙们产下的白色卵囊,挂在高高竹子叶面及枝桠上,树蛙那偌大的卵囊,叠加拥挤,形成白色泡沫的大团团,重压低垂,悬于莲田的水面上方。如今,这些白色的泡沫团,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只新孵化的树蛙小蝌蚪。那黑黑的小脑袋,在水中拖着长长的尾巴游曳,满田都是小蝌蚪,正在水中寻找各种可口的食物果腹,让身子生长催发,赞叹树蛙们非同一般的繁殖能力。
山林里“蘑菇头”形状的大树,新绿已变成青色,就连路旁一直迟迟未发芽的不知名儿的懒树,亦在一夜之间,悄悄长出满树嫩叶,让你愣是分不清,这些鲜嫩的叶子,究竟是啥时突然冒出的。
学校围墙的院墙外,长了两棵高大的香椿树。前几日,食堂阿姨用工具剪了一些鲜嫩的香椿叶子,煎了一大盘香椿蛋饼,我们也仿着古人的方式“吃春”,做成美味的香椿煎蛋。那香椿特有的春味儿,唇齿留香,满口生津,让人回味无穷。
难怪古人还喜享用“香椿拌豆腐”这道美食。看来,过去的人们,因为“思春”、“念春”,所以才会“吃春”,他们想把春天,永远留在心里与肚子里,才有了“雨前椿芽嫩无比,雨后春芽生木体”这一说法。
这大山里的谷雨季节啊,请放慢些你的脚步,再放慢些,我想细细品味,品味这山里春天的味道,让它永驻在我的心里,印入我记忆的深处。
想着春天,就快要从我眼皮底下滑过,走远......在这个雨生百谷的日子里,易让人起相思。漫山的落红,竟快要散去,春色渐暮,远在城市里的亲人们,你们可知否,春天就要远去了,我还在这大山的春天里,想着远方的亲人,想着春天的味道……
几株高起的泥胡菜,含着紫色花蕾,将开未开,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候。
莲田里新种了一两周的莲藕,长出了两三片嫩黄色的小荷叶,袅袅婷婷地浮在清浅的水面之上,一副含羞默默的模样......
半个月前种下去的烟叶小秧苗,长势正旺,稍大些的烟叶,已经长出十来片叶子,叶面墨绿,竟快要把烟苗下方的泥土,遮盖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