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的窝边草（22） 在楼顶

晨曦

你以为那是一座山，围着一池水，其实它是云，和云层里的孔隙

上中专的时候，有一年暑假放假回家，在家里无所事事，就想找点活儿干。我有一个表叔，是我爹舅舅的儿子，他办了一个养鸡场，是那里的场长。我爹就让我过去找他说。

那时上中专也算是身份特殊了，我以一个开封在校中专生的身份，拜访昔日南阳畜牧专业的老中专生，受到表叔的隆重接见。在我之前，我这一辈儿的亲戚中鲜少有在外求学者，所以长辈都挺看重我的。我表叔知道我是为了找活儿干来找他，很痛快就答应了。

很显然，我的工作就是养鸡。我还有一个表姐也在那里上班，所以我的工作都是她教我的。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定时定量给鸡加食、喂水；晚上还要上个夜班，保持夜间照明充足，促进鸡生长，增加产蛋量。有表叔罩着，有表姐帮着，我其实过了相当快乐一段时间，到最后还拿了表叔给我的工资72块钱。

啊，其实我要说的不是这些，这只是个引子而已。我要说的是，那一段时间，我没有住在家里，而是住到了场里，正值炎夏，屋里热得待不住，我们一到晚上，就跟表姐和工友们一起睡到了楼顶上。

一人一张草席，睡在楼顶上。大家都平躺着，聊着天儿，看星星。夜空深邃，星星闪亮，看北斗星像个勺子，我总是忍不住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印像中，大多数时候都有风，吹得人极爽，这就是让我印像深刻并爱上那里的原因。夜里本来都要下去加个几次水的，但我睡得沉时，表姐懒得叫我，都由她代劳了，所以我一觉睡到天亮。早上睁开眼时，还能在晨光中再静静待上一会儿看天看云。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到杭州已经21年。

以前的家是只有三层楼的单位房，从视野上说，没有太大的优越性，而且那么多年里，从没上过楼顶。搬了新家后，突然发现32层之上的楼顶这么一个美妙的地方，这是当时选房子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的，像是得了意外之财。

2013年去洱海的时候，惊异于那里视野的开阔，跟团游绕洱海转了一圈，视线完全无障碍，大片的云卷云舒，天空似穹庐。杭州的云可能也并不输于洱海，但都被建筑物分割了，少了那些美感。而我在新家的楼顶，又再次感受到了洱海的开阔。

这里刚好是钱塘江的转弯处，山水都把我们环抱住了。两个方向视野都很好，尤其往西看去，一路水随山流，绵延向前。向上看，或蓝天白云安静闲适轻轻游动，或大片大片的流云千万种变幻，气势恢弘。我在楼顶一人独坐，一人赏天看地，风景纳入心中。

平生所去地方不多，也算是孤陋寡闻，去过洱海后，对那里心心念念，仿佛乡愁。如今好歹可以在楼顶解解乡愁了。

兔子2016年6月24日22:24: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