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呼伦贝尔草原的每一片草场或许已经枯萎了……或许现在那里已经下起了雨，飘起了雪，牛羊入圈，牧民入眠…
我对草原的向往，最早是在小学课本里萌生的。从《自然》书上莫日格勒河的经典摄影作品，到《语文》书上“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绝美诗句，让草原景观在我心中建立了最初的启蒙与想象，并由此扎下了根。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幸观映了一场露天电影《紫日》，电影虽然讲的是抗日战争的故事，但真正吸引我的还是那唯美的草原秋景，每一帧画面都令我心驰神往（这部电影的主取景地就在内蒙古呼伦贝尔地区的莫尔道嘎国家森林公园）。
后来到了初中，校园里经常循环播放着朴树的《白桦林》，这首歌述说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某些歌词和旋律总能让我回想起《紫日》里的一些片段，《白桦林》我认识了朴树，也让我认识了桦树。自此以后，秋日的白桦林曾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境中。虽然我从没去过，但我在电影里看到过她的样子，我在歌曲里听到过她的样子。她在我的心中早已不止是一片树林，而是象征着诗意、童话、凄美和爱情。
从那以后，每每当我看到有关于草原的艺术作品，我都会心生向往。我也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牵着心爱人的手，去北方的大草原骑马、野炊、穿越呼伦贝尔大草原向大兴安岭森林的过渡带，漫步在悠长的白桦林荫道中，吃一顿铁锅炖额尔古纳河的野生鱼，再切身感受一下“棒打狍子瓢舀鱼”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这个苦等了十多年的愿望，我终于在今年秋天实现了。
经过数月的精心规划与准备，中秋前夕，我带上了她，怀着无比憧憬的心情，登上了北京飞往海拉尔的航班。望着建筑稠密的北京城在我的视野中逐渐消失，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年多了，我的心境从未像那一刻如此放松过。
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能够真正忘掉城市里蝇营狗苟的蚍蜉，拥抱接下来每一分每一秒都属于自己的时间，且不被任何人打扰。这就是旅行的意义之一，我可以放轻松地做回自己，因为只有大自然才会带给我最原始的善意，那份纯真和柔美，比任何一段人际关系都更令人沉醉。
呼伦贝尔大草原——我们来了！
也不知道是海拔高还是楼层矮的原因，亦或许是秋天气候的原因吧，我发现呼伦贝尔的天空真的很独特，白天绵云皑皑、高悬游逸，夜晚阴云密布、低沉积压。也许这只是视觉上的误差带来的观感上的不同，但毕竟这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行走在海拉尔金色流光璀璨夺目的胜利大街上，黑压压的云翳依然令人倍感压抑，且一眼望不到头。随着一些稀落的冰凉雨点漫了下来，我们甚至开始感到一丝惴恐。
但即便如此，也丝毫动摇不了我们夜游海拉尔的决心。我们在酒店安置好后，吃了一顿美味的本地特色烤羊腿——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羊肉，绵软香甜，鲜嫩多汁，外焦里嫩，不膻不腻，吃完后很久仍然口齿留香，就连手上也一直弥留着醇香郁浓的味道。我想我已经感知到了——这就是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味道，纯正、质朴而天然。作为对羊肉有特殊偏爱的我来说，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一顿晚餐。
后来听导游说，呼伦贝尔草原散养的牛羊尽得天地之精华，渴了饮清泉，饿了尝百草，特别是牛羊常吃野韭菜把自身膻味也化解掉了。而9月草场渐黄，牧区逐渐开始进入屠宰季节，这时候的牛羊肉质最好也最鲜美，因为采食了一整个夏天最丰美的牧草被牛羊吃下吸收，在身体里沉淀了下来。
从饭馆出来时，已是夜间八九点钟，天空阴沉，西风肃肃。这种天儿要是在北京我肯定早就回去了，但我不想错过内蒙境内最大的广场——成吉思汗广场。为了能转上一圈，我可是把酒店都订在了这附近。
即使是十点多钟的深夜，海拉尔市区的街头仍然鎏金璀璨，这与路上零零星星的行人和车辆形成了显著的反差。我站在成吉思汗广场的战将群雕之下，借着路灯的余光，仍能感受到这里历史悠久的蒙元文化和恢弘无比的建筑风格。借着路灯的余光，我们在公园里溜达了一大圈，从“成吉思汗”主题雕塑、成吉思汗的战将群雕、火撑子、查干苏鲁定，到成吉思汗箴言碑林、成吉思汗迎亲铜雕、成吉思汗与呼伦贝尔浮雕、巴彦额尔敦敖包等景观，我们就像虔诚的信徒一样，在这里走完了成吉思汗的一生。
我喜欢成吉思汗的故事，他是蒙族人心中的精神图腾。我记得小时候买过一本元朝历史的主题漫画书，那本书从铁木真的童年开始讲起，一直到窝阔台汗国的灭亡，我反复看过多遍。我对成吉思汗的敬仰，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被誉为“草原之子”的成吉思汗有着比草原还宽广的胸怀，他是人类历史最大面积帝国的奠基者。他从未当过皇帝，但他在世界文明史上的地位和名气却比中国历朝历代任何一个皇帝都要大得多。成吉思汗是一个能媲美拿破仑和亚历山大的世界枭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军事统帅之一，他绝非那个“只识弯弓射大雕”的一代天骄，世人对他多有误解。
中秋那天早上，我们打车前往海拉尔火车站和驴友团集结，并在导游的解说下驱车前往草原景区。海拉尔是一座被四面被草原包围的“草原明珠”之城，我们沿着伊敏河驶出市区后，海拉尔的坐标性建筑——慈积金刚塔也离我们越来越远，而草原景观也终于在我们的视野中越来越清晰了。平生中第一次来到大草原的我们都感到无比兴奋，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幸运的是，呼伦贝尔地区今年中秋的气候比往年要温和不少。成片的草原依然如一张碧毯，只有微微泛黄的叶梢诉说着这里的秋意。即使是清晨，我们依然看到了一群群牛羊在草地上悠闲地觅食。草原上留下割草机驶过之后的道道痕迹，像大树的年轮，仿佛在铭记着这秋的历史。蓝天白云下，牧民的一堆堆金色的干草垛，构成了中秋时节呼伦贝尔大草原最独特的风景。
草原第一站是新巴尔虎左旗嵯岗镇的伊和乌拉景区。我们走进蒙古包品尝了热牛奶、炒米、羊奶条和内蒙奶酪，以及现切现穿现烤的大号羊肉串。炒米是草原当地牧民的日常主食，我还不太习惯，也许是还没弄清楚好吃的吃法吧。不过现烤的大羊肉串是真不错，同行的另一个驴友团直接每人订了两串，串老板一看就是蒙族本地人。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是现切现穿的，直到我看到串炉旁边临时搭建的小屋里，有两个像是串老板亲属的女人分工明确地切肉和穿串，看上去简直供不应求。羊肉串我吃过无数回了，像这么良心的羊肉串商家，我真的是头一回见。当然，我最爱的还是烤着羊肉串的这片草原，这比肉香更加回味无穷。
我们穿上蒙古袍，却不知道领口的交互顺序，腰带也就胡乱绑一下，因为从来都没尝试过。不过我俩选的衣服都蛮适合自己的，这里有秋千和草地足球场这样的拍摄设施，让我的单反有了用武之地。串老板养了一条大黑狗，体格彪悍健壮，不过好在很温顺，它总是在拿串的游客身边晃荡着。我们俩吃的时候另一个驴友团已经都吃完了，我给女票拍秋千照的时候，那藏獒就在她身边来回晃荡，哈喇子哗啦啦流了一地。它倒也不偷不抢，就那样直勾勾地瞅着你，直到你扔一块到地上。我俩刚好也不吃肥的，就把羊肉串上一半的肥肉全丢给它了。
在到达呼伦湖之前，我们吃了一顿湖里特产的野生全鱼宴，有鲤鱼、鲫鱼、白鱼、红尾鱼等。虽然做得味道不怎么样，但却补充了我们长途跋涉所需的蛋白质。呼伦湖和我去过的青海湖既非常相似，也有很大的不同。相似的地方在于湖区的面积都很大，浩瀚如大海，水天一色望不到边；不同的地方则在于呼伦湖的水质远不及青海湖那样清澈，碧蓝，人工化的痕迹太过明显，反而失去了自然原有的韵味。
我们抵达满洲里酒店的时候已是五点左右，日暮将歇。满洲里是中国最大陆路口岸，与蒙古、俄罗斯毗邻，素有“一眼望俄蒙，鸡鸣闻三国”之说，是中国最有异域风情的城市。它与海拉尔有着明显的不同，这里随处可见俄式风格的建筑，战盔式穹顶、层次叠砌架构与大斜面帐幕式尖顶随处可见，连满洲里民政局都建得像一座东欧宫殿。这里的中俄互市贸易区每年都吸引着无数全国各地的商人和游客。
满洲里国门作为中国最气派的第五代国门，成了一个买70元门票才能进去看一眼的景点。相比之下，对面的俄罗斯的国门就显得low了不少。康熙朝的一纸《尼布楚条约》让国门对面的大片领土成了失地。这里不用花钱也能远远地看得到，一个长焦距镜头的单反就能解决。虽然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涉足祖国国界边境，但由于抵达国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因此也没过多停留。
如果你们有机会来到满洲里这座城市，有一个时间你不能错过，那就是夜晚；有一个地方你非去不可，那就是套娃广场。套娃广场是满洲里标志性旅游景区，是全国唯一的以俄罗斯工艺品套娃为主题的旅游休闲广场，曾两次创下吉尼斯世界纪录。广场里面的酒店尤其值得一住，淡季标间300块左右也很实惠。推荐住酒店的原因一是这是全国唯一一家套娃特色酒店，你肯定没体验过；二是它送景区内价值100多的门票（相当于你仅花100多住五星级酒店）；三来你还能在二号楼一边品尝俄罗斯西餐一边观赏俄蒙纯正歌舞表演。从香甜的蓝莓酱到美味的大列巴，从激昂的马头琴到火辣的钢管舞，绝对能冲击你的味蕾和视觉。
俄罗斯套娃（俄语：матрёшка）是俄罗斯特产的木制玩具，是俄罗斯最为著名的手工艺品。套娃通常为圆柱形，一般由多个一样图案的空心木娃娃一个套一个组成，最多可达十多个，数量写在底部，底部平坦可以直立，大小、颜色和样式五花八门。最普通的图案是一个穿着俄罗斯民族服装的姑娘，叫做“玛特罗什卡”，这也成为这种娃娃的通称。现在大多都是量产，不过同样大小的套娃，手工比量产的要贵很多倍。这种洋货在满洲里随处都能见到，样式种类极为繁多，多到你不买一个回去都觉得来这一趟少了点什么。
更令人称奇的是，俄罗斯套娃还有种特别的魔力，与满洲里的俄罗斯其他符号都不同，它很难被任何人讨厌。蓝莓酱有人嫌太甜，大列巴有人嫌太干，巧克力有人嫌太苦，钢管舞有人嫌太骚，伏特加有人嫌太烈。但套娃完全不一样，它就像蒙娜丽莎的眼睛一样，不论你从哪个角度看着它，不论它以何种形式出现在你面前，壁灯罩、墙画、口杯、饮料瓶、甚至是垃圾桶喷绘上，你都会觉得它真的很美好、很可爱，它的形象永远都那么人畜无害。
也许，这就是艺术的灵魂和生命力吧。虽然到最后我还是没买。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各栋建筑物散射出的金光盖地的灯光点亮了满洲里，整座城市的色彩立刻显得十分统一。东至鹰山婚礼宫，西至国门景区，北至外交会馆，南至铁路立交桥，无论是繁华热闹的街道，鳞次栉比的酒店，还是飘着浓浓香味的餐厅酒吧，或者是充满异国情调的西餐厅……在灯光的映衬下千幢千态，浮光跃金、大气典雅、纯美浪漫。高耸的塔尖、浑圆的穹顶，粗壮的罗马柱子，联排的木刻楞，汉、蒙、俄三种文字的广告牌，这些都在述说着这里是一座边城。
这是一个漫长漫长的夜晚。我们牵着手漫步在中苏街上，街道两旁的商店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俄蒙特产，亮如玉盘的中秋圆月悬空游走，夜风充满着凉意，催促着行人的脚步。我们幸运地路过一家正宗的蒙古烤肉店，店老板看上去是本地的内蒙人，特别爽快实在，即便在这中秋佳节，他家店也拒绝一切团购会员等折扣，这既是为了保证对游客的公平，也是对自家的价位、食材和厨艺足够自信。我们点了一大块手切鲜羊肉和黑椒牛排来现烤，以及烤鹌鹑、烤生蚝和凉拌板筋，喝点小酒，为中秋干杯，一饮而尽，大快朵颐。这顿晚餐吃得我太过满足，以致于我们完全忘掉了导游早上发的月饼。
这是我度过的最难忘的一个中秋。和她，和呼伦贝尔大草原，和满洲里。
次日，在参观完铁木真大汗行营和扎赉诺尔博物馆后，我们来到了呼伦贝尔吉祥哈达蒙古部落景区。热情的蒙古牧民给我们献上了蓝色哈达和下马酒，这是他们在草原独特的迎宾仪式。在这里，我们吃到了正宗的手把肉，还切身体验了草原骑马纵情驰骋的乐趣，不过我可能真的没有骑马的天赋，跑了一圈差点把屁股给颠肿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骑马是草原上最爽的体验项目，比SUV深度穿越还要爽。那种豪情万丈的感觉，你只有在草原亲自跨上了马背之后才能体味得到。
我们躺在厚厚的草甸上，凝望着漫天云海，在秋风的吹拂下，向未知的远方聚散、流离。呼伦贝尔的天空就像草原一样辽阔，一样豪迈，一样广袤无垠。此时此刻，我不禁心生感叹，游牧民族的生活是多么地幸福啊！他们衣食自足，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每天看着自己的牛群羊群在天地间惬意地觅食，一片天籁详和的景致。在这里，我只想可以放飞所有的杂绪，任自己徜徉在这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之中。
回到海拉尔后，我们在爱购超市买了一些正宗的牛肉干以及牛羊奶条、奶糖和奶片，这些都是当地的特产，我们打算带一些回去分享给家人和同事，并为接下来的额尔古纳和室韦环线储备能量。
第三天的行程由海涛大哥驾驶SUV带领我们出发，同行的还有一位酷爱摄影的顺德驴友。他是一位退休老政客，虽已年过五旬，却仍然有一颗热爱生活的心。大叔平时也喜欢一个人出来游山玩水，也许是为了弥补一下年轻时的遗憾吧。
到了牧马人庄园景区，我终于亲眼看到了文章开头的那个地方——莫日格勒河。她一会调皮地将身子藏在山后,一会又一头钻进芦苇荡隐匿了身形，就像是一条舞动着的蓝色绸带。河道迂回曲折，两岸水草丰美，牛羊惬意散步，映入眼帘的景象比我想象中更为妖娆，令我欣喜不已。莫日格勒河发源于大兴安岭西麓，流经呼伦贝尔大草原，因她的蜿蜒曲折、在草原上尽显柔润妩媚的身姿，被已故著名作家老舍誉为“天下第一曲水”。在很多人眼中，莫日格勒河是呼伦贝尔大草原最美的地方。
和其他景点不同的是，这里的草地仍然绿油油的，海涛大哥说是因为这里的气温一直都还比较暖和。在蓝天和微风的衬托下，莫日格勒河的涓涓细流微波荡漾，奶牛从身边缓缓经过，岸边的骏马躺在地上徜徉。当我环视远方的时候，不得不由衷叹服，这，就是人间仙境。
离开莫日格勒河的时候，我还有些恋恋不舍，总觉得拍不够、看不够。但我知道，还有个更令我期待的风景一直还没有出现——久违的白桦林。
额尔古纳国家湿地公园，这个名字远没有“天下第一曲水”来得响亮，但若我说这是“亚洲第一湿地”的时候，你一定会刮目相看。湿地是上天赐予人类的恩泽，是地球上重要的生态系统之一。不知有多少人知道，亚洲最美湿地就在内蒙古。
额尔古纳国家湿地公园绝对是诗人和摄影师们的福地，尤其是深秋时节，这里是个五彩斑斓的梦幻天堂。历史沧桑中的树叶金黄色的、绿色的，或挂满枝头，或飘落林间；红瑞木的枝干变为艳丽的红色，点缀着乳白色的果实，晚开的黄色、紫色小花分布林中，可谓每步一景，景景不同，让人流连其中，不忍离去。上帝在这里打翻了调色盘，让荒漠变成了童话世界。不过最让我心动的地方，还是这里的白桦林。
坐上观光车深入公园腹地后，绕过观鸟塔，穿过望崖桥，只见眼前的这片白桦林茂密浩瀚，一直铺展到天边。阳光穿透树叶，在桦林里轻柔的抚过每一棵白桦，向每一株白桦送去秋风的问候。
白桦林在许多国家都是纯真爱情的象征。额尔古纳的白桦林是中国北方面积最大的一片天然纯生白桦林，尤其独特的是，林中多生同根双珠，同根多珠的白桦，堪称见证爱情，福佑家庭的圣地。传说成吉思汗的千军万马途经此地时，也被这片白桦林震撼，认为这些白桦树是吉祥的化身，于是官兵们在这里驻足休憩，安营扎寨，在这片童话世界中留下了许多美丽的传说。
在登山的木栈道上，我拾起了几片金黄的白桦树叶。登高远望，绚丽之景更是直击人心。站在罕达盖山顶举目四望，白桦林纯洁的白映衬着山野的色彩斑斓，根河水蜿蜒流淌倒映着蓝天白云，油然而生一种释然与豁达。那一望无际、饱含大自然韵致的北国林莽；有着童话般迷人景色的白桦林；闪烁着金色阳光的河流；浸透着瑰丽色彩的秋日，无不展现着浓郁的诗情画意，令人神驰心醉。
额尔古纳市的部分地区处在呼伦贝尔草原到大兴安岭西北坡过渡带。在驱车赶往室韦镇的路上，沿途风景更多的是森林草甸植被，以及大面积的湿地。我们在临近黄昏的时候终于抵达了这天的最后一站——敖鲁古雅使鹿部落。
300多年前，敖鲁古雅鄂温克人的祖先从勒拿河流域迁徙到额尔古纳河流域。敖鲁古雅使鹿部落过去一直以在大兴安岭深山放牧驯鹿和打猎为主要经济来源，敖鲁古雅使鹿部落以游猎而闻名。
千年以来，敖鲁古雅始终安静地藏在大兴安岭，任时间流过它的山门，它依旧谨守着自己的古朴，这里有中国唯一的使鹿部落、中国最后的狩猎民族；这里是中国少数民族村寨，桦树皮民族文化艺术之乡；这里有一段叩问千年历史，触摸古情今韵的如水记忆；这里有一份暂别繁杂世事，放纵心灵，驰骋想象的柔软心情；这里有一次天人合一，捕捉自然气息的绝美碰撞。
敖鲁古雅，翻开它，就等于翻开了一部梦幻的童话。
我们差不多是来到部落里的最后一批游客。来的正好，我们恰巧赶上了驯鹿集体出栏觅食。我们得以亲手给他们喂食苔藓，抚摸鹿茸，在鹿群中合影留念。
驯鹿本是属于北极圈生物，这个部落的人们通过长时间的实践，摸索出了一套适应大兴安岭气候、食物的方法，使驯鹿在远离北极苔原区的地方也能得以存活。驯鹿的主要食物是森林里野生的苔藓和蘑菇，鄂温克还给它们喂食盐巴，渐渐成为一种习性，所以即使外出觅食了，每天这些驯鹿最后还是会回来。
黄昏把金色的光晕洒满了高速路两旁的白桦林，一路上的风景显得诗意而唯美。海涛大哥说，再过一周，这里将会层林尽染，秀美卓绝。但是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白桦林就是我心中的模样，我没有一点遗憾。
室韦是一座安静的小镇，这里是中国唯一的俄罗斯民族乡，也是蒙古民族的发源地。这里没有满洲里那样的金碧辉煌，但这里遍布的俄式木刻楞的房子却更接地气。当我们在室韦口岸下车留念时感到瑟瑟发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来到了我所去过的中国最北的地方。
我们在俄式木刻楞体验了美妙的一晚。木刻楞是俄罗斯族典型的民居主要是用木头和手斧刻出来的，有棱有角，非常规范和整齐，所以称之为木刻楞。和海拉尔和满洲里相比，室韦简直堪称极夜，不过好在通了暖气。我们和顺德大叔顺着索菲亚酒店的彩灯摸黑走到大街上溜达了一圈，才发现被窝才是个好去处。
次日清晨，我们在娜塔莉娅家享用了丰盛的俄式早餐，不过不喜欢面食的我对蓝莓酱和大列巴并没有太大兴趣。在离开室韦之前，我们去蒙兀室韦文化旅游景区眺望了对面俄罗斯的奥洛契村。我头一次感觉到，原来国与国之间可以这样地接近。
在从室韦返回海拉尔的途中，我们在额尔古纳吃了一顿铁锅炖大鹅。海涛大哥说，如果能开车穿越一次最原始的大草原，那绝对是一种别样的体验，也能弥补一下最后的缺憾。于是，他不惜用耗损自家SUV的代价满足了我们这个愿望。
我们立马从国道掉头改从哈吉镇出发，直奔草原土路，爬坡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一队丰田霸道车队完成穿越，从我们的舷窗外呼啸而过。海涛大哥说，这些车队都只穿越50公里，而我们今天要挑战80公里的土路穿越！
我们终于能一路视野开阔地深入呼伦贝尔大草原的无人区腹地，和羊群牛群来几张亲密合影；们终于能看到别的山头有成群牛羊或悠闲吃草饮水，或被牧马人赶着前行，身后扬起滚滚尘土；我们也终于有机会再次看到莫日格勒河的另一张容颜。感谢海涛大哥，让我们的草原之行变得充实而圆满。
距离我的草原之行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此刻，满洲里街头的每一盏灯光或许已经熄灭了；此刻，额尔古纳白桦林的每一片叶子或许已经掉光了；此刻，呼伦贝尔草原的每一片草场或许已经枯萎了……或许现在那里已经下起了雨，飘起了雪，牛羊入圈，牧民入眠。他们，还有我们，都准备着迎接漫长的冬天。
但，春天很快就要到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