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胞物与——城西杀牛者申思

我传统文化之万物一体说，实为救世之大道真言。万物有灵，生命可贵，生缘足惜。自古有“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之嘉言懿行，众生皆可敬畏。故万般罪恶，杀生为甚！

城西杀牛者，于大街道口，夫妇操刀，每天至少宰杀一头，赚钱营私。手段传统且残酷——辄先以锤突击囟门致其昏厥倒地，继以刀断其颈部动脉，血尽而亡，遂剥皮剔骨，块肉而贾。怪其罪恶累累终年叠加，却能甘食安寝，平稳度日……

适读纪昀阅微记有《古氏屠牛》一则，遂引审思。

故事说古氏屠牛不可缕数，后古叟双瞽，古媼临死之际，周身溃裂，苦不堪言。自言梦中阴曹仿其屠牛以刀割之，嚎啕月余乃终。人有亲睹此事。

后有评说:杀业至重，而屠牛尤甚！因牛有功于稼穑。又言《冥祥记》中载庾紹之亡灵告好友曰“宜勤精进，不可杀生，若不能都断，可勿宰牛”。《宣室志》又载夜叉与人杂居则疫生，唯避不食牛人。《西阳杂俎》亦载“不食牛人”，遇疫实不传染。

牛之耕耘稼穑之功，实应为人所爱所敬所供，然仍为口福私欲宰杀之嚼食之，无怪乎终遭恶报。

今之屠宰如城西夫妇者，凡杀者多为饲养以供肉食之幼牛雏蓄（耕牛抑或在其列），虽无稼穑之功，然性命一也。终年宰杀，血腥弥天，害命之外，还缕以暴戾示人，尘染天良，锉痹悲悯，尤有入校求学之童子，每天往来过路者数百，玉洁之灵台，宁无玷污蚀腐之虞？罪当极矣！

然，十数年来，夫妇均仍旧在此眼疾手快干净利落一如既往泰然自若的挥锤操刀，大有习以为常舍我其谁乐此终生之势像——固略有所申思——生命体一如宇宙，万般气象气息并存，然有强弱显隐，且因人而异，故呈不同脾气秉性，不同气度气量，不同担当承载。凡立世存续者，盖因人体小宇宙与天地大宇宙之其一气相和一机相随同声相应同势相协同运相成乎？

——忆及幼不更事时，曾诘问劝善之母曰:不见为非者比常人安而怡久且长也？！至今不解其奥，幸亦可聊作如上揣度。半世阅历，唯略可思前想后为慰，故推延和合错过之时状，不知可得验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