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明媚的伤痕

上官锐哼着歌心情极好的往回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俊朗的脸上满是笑意,

这或许是几个月来心情最好的一天了。剪裁得体的西服把他健硕的身材衬得更修长,今天的他似乎比往常更有魅力。他走进玄关,看着空荡的房子,似乎也没有往日那么冷清了。

可是当端木锐换好拖鞋的刹那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蓦地回头,发现鞋柜最下层的角落里静静的躺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是他老婆最喜欢的一双,可昨天没在这儿。

空气中也飘荡着淡淡的香水味,那是他老婆最喜欢的薰衣草味道。上官锐想要夺门而出,却挪不动脚步,他提着公文包的手也在颤抖。他甚至能想象出老婆在玄关弯着腰换上棉质拖鞋,脱下大衣挂在墙上,回头粲然一笑的样子,每一个样子都不曾忘却,哪怕已经过去了几个月。

端木锐抬起头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楼梯转角晃动,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女人正款款的朝他走来。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身后,衬得脸小小的,高鼻梁深眼窝,眼神里带着点呆滞。

她穿着结婚3周年,自己送她的那条白色长裙,一双白色的棉质拖鞋露出她小小的脚踝。上官锐看着一身白色的她,感觉到无限的恐慌,自从那件事以后,她明明再也不穿白色的衣物。端木锐感觉这样的她很诡异,内心里却涌出更多的悲伤。

朱丽娜瘦了很多,白裙略显宽松,眼神里再也找不到昔日的神采,他很难过,这是他最爱的女人。可是他只要一想到她几个月前的作为,心里就开始排斥。正在他心里做着斗争的时候朱丽娜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接过他的公文包放在柜子上,为他挂好西服,和往常一样,温柔地说:“锐,你回来啦。今天这么早,你上楼坐坐,我马上去准备晚餐。”

上官锐点点头仓皇的跑到书房,关上门,倚在门后,大口的喘息粗气,这样子的她真的太诡异了。这时候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叮铃铃的声音回荡在书房里,也显得那么诡异。

电话里传出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上官先生,你的妻子朱丽娜今天趁医生不注意逃出了疗养院,我们正在四处寻找。”

上官锐长吁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说道:“院长,不用了,她在家,时间合适我会把她送回去的,谢谢您!”然后无力的倒在躺椅上。疗养院,说明白一点,其实就是精神病医院,既然她回来了,是不是说明她好些了?

朱丽娜推开门,看到上官锐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就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后为他按摩。上官锐惊醒,疲惫地问:“娜娜,晚餐做好了?”

朱丽娜温顺的点点头,停下手上的动作回答:“做好了,都是你爱吃的,下去吃吧。”

上官锐勉强笑了笑,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向楼下走去。转身的刹那上官锐错过了朱丽娜的眼神,她的眼里闪过复杂的眼神,似乎带着悲伤又夹杂着决绝。

上官锐走到餐厅,看到女儿云阙坐在餐桌边甜甜的说:“爸爸,妈咪做了很好吃的菜,快来坐,我饿了”。

上官锐很惊讶的看着女儿,又看了朱丽娜一眼问道:“女儿不是在姐姐家里吗?“

“妈咪今天来学校接我回家,同学都说妈咪很漂亮,我好开心,爸爸快坐。”上官锐看着女儿那张像极了妻子的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穿着粉色的连衣裙,坐在椅子上踢着黑色的小皮鞋。他又看了看餐桌,还是原来的样子,处处透着熟悉感,却又处处透着诡异。

今天的云阙心情异常的好,让餐桌上的气氛也活跃了些,上官锐觉得家里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温馨了。

那些温馨的日子似乎历历在目,这是他渴望的生活,他和妻子一起努力赚钱,买下来的这栋小别墅,按着他俩的喜好布置的家。

就在陷入甜蜜回忆的时候,云阙突然捂着肚子趴在了桌子上,眉头皱得紧紧的,全身发着抖。上官锐马上站起来向女儿冲过去。可是在他站起来那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回头用指责的眼神看着朱丽娜,质问道:“朱丽娜,你做了什么?”

朱丽娜趴在桌子上咯咯的笑起来,面目扭曲,像恶魔一样,她说:“我只是想让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天堂而已,去过我们的幸福生活,再也没有人打扰,女儿听说了很开心呢。”

这个时候的朱丽娜面部柔软,眼神里甚至带着只有结婚前才有的向往,满足,上官锐心里一阵疼痛,他是不是一直都错了。他挣扎着打通了电话,搂着女儿和妻子艰难的喘息。去医院的路上一幕幕的过往不停的浮现在脑海中。


一年前,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朱丽娜和往常一样开着车去幼稚园接女儿。在别墅不远处转角的那条公路上,她刚刚完成转弯的动作,还来不及加大油门,前面直直的冲来一辆越野车。

朱丽娜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倒车,可是后面也出现了一辆车。看着前后夹击的车辆,她心里开始恐慌,踩下刹车,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求救,就在这时候,一个虎背熊腰,皮肤黝黑的男人敲碎了车玻璃,朱丽娜还来不及尖叫便被打晕了带走。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身在一个漆黑的小屋子,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连窗子也被封了,只亮着一盏昏暗的灯。

她全身颤抖,连哭泣都没力气,她只期望绑匪是劫财,可以早点放她离开,或者早点被警察找到。

朱丽娜一直善良,温柔,和同事关系友好,她实在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

她匆忙地起身去拍门,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推开门进来。朱丽娜颤抖着声音说:“你们想干什么?赶紧放了我。”

她觉得这个男人的样子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男人冷笑道:“既然要放你走又何必请你来,既然你来了这里就安心在这里做客,乖乖的才不会吃苦,不知道既来之则安之吗?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为难你。不过我不喜欢你的白色裙子,假高洁装清纯,你们这些肮脏的人只配黑色。”

男人的一个手下拿来了一条黑色的裙子让她换上。朱丽娜哭喊着挣扎着不肯换上,终于惹得男人生气了,他提着一桶带着臭味的黑水泼到了朱丽娜身上,挣扎中被撕碎的衣服被浇湿贴在肌肤上。隐隐散发着一股臭味。

朱丽娜坚持了一会儿,忍受不了夹杂臭味的湿裙子,终于妥协的换下了它。大概过了几个小时男人又来了,给她带来了食物,她在碰到他那隐隐发黑的脸色和狠辣的眼神时终于吞下了想说的话,默默的接过食物,她必须吃,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儿呆多久,她怕自己饿着坚持不下去。男人默默的看着她吃完终于阴沉的开口道:看来上官锐很闲,你的失踪丝毫没有给他造成困扰,他还有空打击我们企业。朱丽娜才从他的话语中隐约知道他们应该是商业对手。朱丽娜哀求道:“商业竞争应该是公平的光明正大的,你把我抓来有什么用呢,放我离开吧。”男人哼了一声,低头盯着她说:“公平?何来公平?你以为上官锐是个好东西?”他的手游走在朱丽娜裸露的皮肤外面,朱丽娜甚至感受得到冰凉的手指划过,血液渗出来缓缓流着。男人用他保养极好的长指甲划破她的皮肤,还一边低笑道:“不知道上官锐看到这样的皮肤时是心疼还是嫌弃。”朱丽娜吓得大叫起来,拼命拍打着男人,觉得他心理扭曲。

朱丽娜抱着双臂躲在床角瑟瑟发抖,在这间暗屋里,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由开始的期待渐渐变成了绝望。朱丽娜觉得人生最绝望的时刻莫过于此时了,她的丈夫和女儿都不在身边,她竟隐隐的有些恨她的丈夫,那个把工作排在她前面的男人。朱丽娜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她开始平静下来,隐隐接受了这一切,可最大的噩梦莫过于男人的到来,朱丽娜一看到他便会不由自主的颤抖害怕,只要男人一来,就意味着男人从她丈夫那里获得的痛苦就会百倍的加诸于她身上。

很多天后,朱丽娜终于被解救了。上官锐带着她到医院接受治疗,她一看到满是白色的医院就开始尖叫着要逃离,乱砸东西。医生只好给她注射了镇静剂再为她清理伤口。医嘱说朱丽娜的外伤不要紧,只是精神受了些刺激,回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了。

上官锐带着朱丽娜回到家,一路上轻言细语的安慰她,可朱丽娜只是躲在她怀里一言不发。上官锐刚进门就看到3岁的女儿云阙等在门口甜甜的叫着爸爸妈咪,云阙今天心情格外好,因为姑姑送她回家告诉她妈妈要回来了,所以特地穿了妈咪买给她的那件米白公主裙。朱丽娜在看到云阙的那一瞬间眼睛终于转动了一下,随即便尖叫着拿起一瓶醋泼在女儿的身上,惊呆了一屋子的人。云阙很可爱的淡定的说了一句:“妈咪,裙子不想吃醋哦。”上官锐终于发现病症了,他让人换掉了别墅里所有的白色物件,并安慰女儿让她再也不要穿白色衣服,因为妈咪不喜欢。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事情还没有结束。

朱丽娜常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起来在卧室里游荡,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把衣柜里鲜艳的衣服用剪刀一刀刀剪碎。甚至到隔壁小床边用她长长的指甲刺破云阙细嫩的皮肤,看着鲜红的血液流出来,眼睛里闪过报复的快感。女儿的哭声也让她无动于衷。上官锐终于发现女儿身上的伤口,发现女儿开始躲着朱丽娜,眼神里藏着畏惧。可是云阙什么都不肯说,直到有一天夜里他半夜刚进家门听到女儿的哭声,看到这一幕,上官锐被吓呆了,他觉得这时候的朱丽娜像一个魔鬼,连女儿也不放过。朱丽娜看到丈夫站在门口,什么也没说,只是木然的转过身回到房间。上官锐回过神来搂着女儿为她搽药并且细声安慰她,可云阙竟然说:“爸爸,不要怪妈咪,妈咪一定是心情不好,我做错了什么惹妈咪生气了,你帮我告诉妈咪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阙儿一定会听话的。”上官锐一听女儿天真的话语,内心一阵酸涩,决定跟妻子好好谈谈。可朱丽娜只是说她不喜欢云阙,上官没有办法只好让卡莉寄住在姐姐家里,让姐姐照顾。

女儿不在家,朱丽娜安静了几天,夜里又开始不平静起来。她常常站在落地窗前,打开窗门,让大风吹进来,整夜整夜不睡觉,上官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她睡不着,细语的哄着她入睡。日子多了,夜里睡不好,开始精神不济起来。亲戚朋友发现他的不对劲了,尤其是他姐姐上官紫听医生说云阙的伤是人为,在她的逼迫下,云阙终于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上官紫听了也很震撼,觉得朱丽娜再也不是那个善良的女人了,连自己的女儿也下的去手,找弟弟大闹了一场。公司的不顺,家里的琐事,妻子的失常让上官锐开始力不从心起来。直到有一天半夜,他感觉到脸上凉凉的,醒来发现朱丽娜拿着一把水果刀,刀身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让血一滴滴的滴在他的脸上,上官锐发现朱丽娜用自己的血涂得两人满脸都是,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崩溃了。他使劲全身的力气扇了朱丽娜一巴掌嚷着:“朱丽娜,你神经质啊!”可看到朱丽娜脸上带血的手指印和委屈的眼神时,心里也不好受起来,毕竟她曾经那么温柔善良,如今却变成了这样,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上官锐强迫朱丽娜去医院处理伤口并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她受了太大刺激,心理已经扭曲了,有些神经质,不容易好转,上官锐被吓呆了。他想陪在妻子身边,毕竟他们一起共患难走到现在十分不容易,他不想就这么放弃她。他拿出更多的时间在家照顾妻子,为她调理身体,可是朱丽娜还是没有一丝的好转。反而上官锐越来越精神不济,他终于受不住家人和朋友的压力把她送去了精神病医院,开始每天还会去看她,后来越来越少,朱丽娜在医院里受到精神病医院的特殊待遇,再加上丈夫的放弃,让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上官锐想起这些,心里一阵无力,只觉得世事难料,他原本美满的家庭就这么毁了,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他没保护好妻子女儿,让他们受到伤害,是他没有陪着妻子度过难关,早早的放弃了她,毕竟她是有机会恢复的。上官锐想着这些,心里一阵阵后悔。

(PS:在文档里看到这篇小说,想起很久以前BT老师给我们布置的BT作业,写一个家暴的女人从监狱里或者精神病医院里逃出来的故事。我是无论如何让也写不出来一个家暴的女人,很久之后再看它却发现不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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