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曾经少年（10）

        时值初夏，北方的中部城市开始孕育持续不断的燥热。同学们都趴在课桌上奋笔疾书，好赶在下午上课前将老师上午布置的作业写完。

        “快的话还能赶在上课前睡一会儿觉”马骁一边加快摇晃圆珠笔的速度，一边在高速运转的大脑中想着睡觉。忽然，一道似乎从没见过的英语题难住了马骁，简单思索判断自己确实没有见过之后，他果断跳过去做后面的习题，很快就完成了作业。

        马骁刚放下笔，旁边的小布就把作业抽了过去。

        马骁倒在桌面上，想尽快休息一会儿。可是一闭上眼，那道题就浮现在眼前，任马骁如何思索也是不得其解，或者压根就是根本理解不了那句话的考点是什么。

        “马骁，你作业做完了吗？”班上学习最好的同学树芳站在马骁跟前，“这道题，是什么意思？怎么做的……你知道吗？”

        马骁睁开眼，看到那道题；马骁摇摇头，想快点入睡，“我也不会做，我随便选了个答案，我没看懂是什么意思。”

        “好像是要考一个什么语法？或者一个固定词组搭配？……”旁边的同学越聚越多，你一言我一语。

        “我们去找老师问问吧？”有人提议。

        “是呀是呀，我们去找老师问问……”兴高采烈的几个声音响应。

        “老师……老师好像回家了吧？”有人发出疑问。

        “嗯嗯，是的，上午上完课我看到她回家了。”一个声音迟疑但很确定的附和。

        “哎……怎么办？”人群里发出一片叹息。

        “我们等明天老师公布答案吧，错一道题也没什么要紧……”认同的人走了，抓紧剩余不多的时间回到各自的座位休息。

        “马骁、马骁……隔壁班英语老师在外面呢……”小布像往常一样站在窗口观察有没有辅导老师打瞌睡，好趁机溜出去玩。“你们去问她吧……”小布从窗口下来，随口说了一句。

        “可以呀……走吧，我们去问她，马骁？去不去？”

        “她不是我们的英语老师，这样合适吗？”有人显出一丝担忧。

        马骁点点头，心里也在打鼓，毕竟他是那么不擅长讲话，更别提是跟之前从未打过交道的别的班级的老师交流了。

        “哎呀，没事……我们去问问……走走”，活泼的同学总是心里没有那么多羁绊，也不会自己跟自己限定一个死死的规矩。

        “走吧、走吧，……”一堆活泼的同学簇拥着一堆不怎么活泼但是成绩较好的同学结伴向外走。

        午后的阳光特别明媚，银丝般的金黄穿过一棵浓密的松针树，层叠有序的斑驳打在树下上了年纪的石凳和黄土地上。一席浅色缀花的连衣裙顶着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安静的坐在石凳上，手拿一本翻开的小书，脸部稍微侧在相反的方向，似乎在思考什么。

        大家边走边推推挤挤，“谁问？谁问？……”，“谁去？谁去……”一股陌生和拘谨的气氛在人群里越发浓郁，谁都没有勇气再向前走一步去找这个从未正式认识的老师，马骁也是。

        “老师，……”一个活泼的同学率先发出了叫声，然后大家一起跟着喊“老师、老师、老师……”

        那张恬静的脸迅速抬起，似乎吃了一惊。瘦削但活力四射的脸霎时开出一朵笑靥，“来……”。活泼的同学带着大家走过去，“老师，……想问一下您，请问这道题怎么做……”老师看向恭恭敬敬伸出去的试卷上标着问号的题目。

        “这个呀……这个选B，”同学们一阵惊呼。

        “就是第二个……”英语老师以为同学们没有听清，又明确了一遍。

        “为……为什么呀？老师”

        “这个是固定搭配，固定词组的语法搭配，”老师看向大家，“我们还没讲到这一节课，可能这个卷子印多了。”

        看着大家还有些疑惑，老师补充道，“这个词组没什么实际意思，就是一种连接，介词，但是它是固定的搭配，需要记住就好了。”

……

        午后的阳光依然明媚，平地荡起的和风不时卷起老师轻柔的裙摆，同学们恋恋不舍的回去。不是为了这么简单一道题而如此兴师动众去问老师，也不是因为心中没有得到满意的解答而留有疑惑，而是大家沉浸在一种不愿打破的安静和美好中，而这美好和恬静正由眼前这个年轻魅力的老师散发出来。

        这是马骁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那个英语老师。尽管他没说话，他也没站在第一个靠近老师的位置，他也不可能留给老师什么印象，但是他却在心里开始温暖，就像久违的甘霖滋润皲裂的心田，就像有人在他荒芜的原野安放了一株小草。他第一次感觉到人似乎是有灵魂，而且还会魂不附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