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所有的力气去回忆那个夏天

生活就像是一场电影,每天直播,不留余白,一个人的自导自演,有时参杂着一些跑龙套。回忆的人欣赏着历史,未来的人迷茫揣测。

壮叔,大四刚毕业,说他是叔,其实没有很老,只是画室里的一群熊孩子这样叫,也就跟着叫着。说是喊叔,也许会显得亲切一些。壮叔,不是本地人,个头不高,从山西跑到这里来工作,每天用着二十元的生活费,偶尔跟着飞妈蹭吃蹭喝。飞妈,说是妈,其实不是妈,是一个比壮叔大上四五岁的老男人,喜欢说教,训斥我们,会像妈妈一样絮絮叨叨,有时会给我们打些鸡血,看到飞妈的时间挺少的,现在的他,重心还是放在高考班上。

我第一次见到壮叔时,他走到我旁边要求帮我改画,改了整整一个小时,我不好意思说,就任由他改。改完以后,他站起来,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壮吐槽道:“为什么这边的女孩都长得挺高的?”旁边的熊孩子补充道:“那是因为你长得出奇的矮。”这就是我对于壮叔的第一印象,认真努力,偶尔带着一些八卦的心,喜欢自黑和补刀。

我以为,这就是壮叔的全部特征属性。

下午泡在画室里,有时会有人来咨询一些问题,然后说着“谢谢,打扰了”之类的话语,又转身离开。

只是这一次不同,推门而入的是一位白发花白,衣衫褴褛,手里拎着很多袋的蔬菜。壮叔照常问了,“请问您有什么事吗?”,老年人是乡下人,带着一口乡音,不会说普通话。壮叔不是本地人,尽管老人重复了很多遍,他还是一头雾水,皱着眉头,不安的挠着自己的头发。我们都默默的笑了。

一旁的熊孩子看不下去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帮壮叔翻译着。

带着所有的力气去回忆那个夏天_第1张图片

老人骑了六里路上来买菜,听别人说在城里卖菜,可以卖到一个好一点的价格。他气喘吁吁的将话说完,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了,壮叔一边请老人坐下来休息,一边半带着责备的语气,问道:“都这个年纪了,为什么还不在家好好休息,这么辛苦的出来。”老人只是默默的看着一袋一袋堆成小山一样的蔬菜,不吭声。

“来喝杯水吧。”“这一袋多少钱?”“五元一袋。”“那个,我买三袋。”

旁边的周会计问道:“你买这个干嘛呀?”

“帮老人家减轻一点负担吧,来你们两个将这个拿过去洗一洗,回来一人分一个。”壮叔指示道。

壮叔的一天生活费才二十,他花了十五元买了三袋。一个男生调侃的说道,“壮叔,你好温暖,我都想嫁给你了。”“真的?你等着。”壮叔带着一脸险恶的笑容。

老爷爷准备离开,壮叔说:“不再休息一下吗?楼下的餐厅一般五点左右,还有半个多小时。”“不了不了,真的很谢谢你。”

两个熊孩子,提着洗好的黄瓜和西红柿进来了。画室的周围,只有厕所里有水池。两个人在那里洗这些东西,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目光,真的好尴尬。

他们扔在桌上,大家都去拿了吃,“壮叔,你被骗了,好难吃。”“我来尝尝看。哎,这个才是纯天然的,无公害的,这种才健康的。”说着又啃了一口。

“这个番茄也好难吃,好像烂了。”大家七嘴八舌的纷纷吐槽着,壮叔叹了一口气以后,又继续啃着黄瓜,默默的念叨着:“我买的一种心意。”

飞妈之前没有预告要来,推门而入以后,看见我们都在啃番茄,没有说话,倒是我们“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壮叔也是个暖男啊。

带着所有的力气去回忆那个夏天_第2张图片

那天晚上画室里的人很少,只有我和另一个稍大一点的小姐姐。飞妈喝完酒以后,来找壮叔。踉踉跄跄的推开画室的门,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沙发旁边坐下,壮叔在里面改画,听到外面有些动静之后,走了出来,带着有些惊奇的语气说道,“吴老师,来啦!”。“哎哎哎,是是是。”这是飞妈的习惯性用语。

“那个……有没有水啊?……倒一杯水给我吧。”飞妈迟钝的将话说完,口中的话开始打乱。壮叔递上了一杯水,嘲我们无奈的一笑之后,耸了耸肩,我和小姐姐两人相视一笑,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去磨画了。

我一次看到飞妈如此的狼狈,每次飞妈推门进来时,都自带着一种威力,底下都会唏嘘一片,小声念叨着“飞飞来了”,然后每个人神经紧绷到极限。可是,今天不一样。

有人说酒后是会吐真言的。在夜晚人是最容易变得孤独,脆弱。

飞妈开始讲述了他的奋斗史。

一个人从大学毕业,抱着一把吉他准备赤手空拳打天下,没有什么经验,开倒了最初的大树画室,最爱的人离开,他说到现在为止,还是会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和她分开,明明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是,为什么会像中药一样,越熬越苦。很多事情的发生,就像是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都像是约定好的,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的。

常常改画改累了,就在画室里睡上一晚,

壮叔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

我们道了再见以后,飞妈只留下了一盏小吊灯,灯光斜照在两人的脸上,飞妈拿起了旁边闲置已久吉他,拨动着几根弦,“还是那个音调,从毕业到现在,也只是它没有任何变化吧。”

飞妈大概是慢慢地有些酒醒了,之后具说两个大男人去了烧烤摊,喝了很多瓶的啤酒,壮叔阻止过,说不要再喝了,到最后放弃了,两人干脆一起喝。

故事很简单,就是两个大男人,喝醉之后,一个在哭,一个在笑,没人知道他们到底经历过些人们,原来飞妈也不是刀枪不入的,只是我们都习惯性的隐藏,习惯性的假装出,所谓的“坚强”。

这些心酸的故事,每天都在我的生活里,城市的每个角落中上演,不是谁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生活,也许就是所谓的,打打骂骂,磕磕绊绊,嘴里说着我不想要再继续了,却还在拼了命的爬起,投入到一群混杂的战斗中

后来,壮叔离开了,我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是不是还是小短腿,每天都在出门前,打理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再告诉着另一批的学生,问他今天的发型怎么样,他是不是还是喜欢说教,说着自己的同桌,怎么怎么的好,是不是偶尔有点八卦的心……

之后的之后,这一切我都不再知道。

只知道他离开了。

生活于我便是,一群人在奔跑,一群人在等车,车来归去,带走了,又留下了另一批人。人走茶凉,续杯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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