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生而为人6

第五章

我跟母亲去做临时工肯定不能挣很多钱，用珍阿姨的话来说，“指望它发财不可能了，挣一包盐钱还是可以的。”

不忙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加入到这一个行列当中，慢慢的就僧多粥少了。这些小作坊也层出不穷，有做鸡毛掸子的，有做牛粘纸的（用来搭建简易房但污染性极强的防水塑料纸），有做木材加工的，这些活基本上是靠体力付出，大人小孩都可以做。一般是家里比较穷的人家才会做这些，因为里面的空气一般不好。

我不喜欢这些工作，感觉没意思。大家都去上学了，只有我跟桂子两个像个游魂一样从上村游到下村，无所事事。父亲依然像以前一样在外面赌博喝酒吹牛，母亲没事做的时候，跟村里的那些妇女聚在大树底下道东家常西家短。可笑的是她们说的最多的就是：“你不要跟她说是我说的，免得又要吵架。”每个人都信誓旦旦的说：“放心吧，谁管这闲事我听听也就算了。”谁知道不出三天，属于农村妇女之间的战争就开始上演。

这些大人真有意思，又要说别人的坏话，又怕别人说自己的坏话。这些是是非非，永远都不清不楚。成人的世界我不懂，为什么总有说不完的是非，吵不完的架。当然这些人当中，也会有我母亲的声音。只是论吵架，没有几个人能赢得了她。

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游泳。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大家都在家里睡午觉，我跟桂子就会在小河边游泳。因为小河的水是连接着山里的水库的，特别清凉。听说早几年没有挖水井的人家都会到河里挑水回去喝。每次我站在桥上看水流最急的时候就往下跳，可以潜游七八米呢。而桂子只能坐在河边的浅水区，呆呆地看着我玩。我教了他好无数遍，依然像个大笨牛一样什么都不会，胆子也小的要命，每次都让我拉着他的手才敢走过小河。小河的水不过是到我们肚脐而已，真不明白他有什么好怕。

父母是严禁我们玩水的，每次被发现了母亲都会抄起门角的扫把使劲的打。那时候扫把是一些小竹子捆成一把做成的，那是用来扫地坪上的农作物的。很高很重，一般的小孩都拿不动，但是特别耐用。我们被打的多了也就学乖，每一次从河里上岸之后都会在太阳底下暴晒许久才敢回家。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我来这个家之前，有两个双胞胎哥哥，就是因为趁大人不在家在村里的池塘玩水溺亡的。难怪父母会那么用力的打我们，包括水生也不例外。

除了农忙，大抵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我和桂子轮流着放牛。我放牛的时候，他在家烧水喂猪，反过来也一样。我不喜欢做家务，因为放牛好自由。只要我把牛牵到坟地里，就可以躺在白坟上休息。其实是睡不着的，我就吹着口哨一边盯牛不要它去吃别人的农作物。其实牛是特别有灵性的动物，每一次叫它不要去糟蹋别人的农作物就会乖乖的在这一片坟地里吃草。有时候我也会睡着，我家的牛看到我久久不动的时候就知道我已经睡着了，于是就自己给自己加餐去吃别人的禾苗或者花生苗。有时候气得我直接用牛绳就打它。可它从来不会趁我睡着的时候走远，让我很欣慰。

坟地的草被牛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我会牵着它到种有了很多农作物的坡地去，那里的每一块地之间都会有一条小道，用来通行的。那一条小道的草是最嫩的，牛最喜欢吃。不过放牛要很小心地牵着牛绳，因为牛有时候很调皮会偷吃田地里的作物。吃点叶子还好，若是糟蹋了农作物会被骂的。因为那些农作物是农村人的命根子，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农民就指望着它来换钱。

我喜欢放牛，是因为每次都有大收获？趁人不在的时候可以拔一株花生来吃，还可以摘一两个玉米或者几个挖红薯放在口袋里拿回家放到饭上蒸。这不叫偷，不但我们小孩会这么做，就连大人看了谁家的作物长得好，都会忍不住的。不过他们都会事后跟主人家说，而我们不知道主人是谁就不了了之了，反正他们又没有多大的损失。只是我不知道有一次放牛，遇到了一件让我觉得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那天我把牛赶到坟地，因为内急就跑到不远的木薯地里去方便。可是当我走近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大人的声音。“来，给爷爷看看，回去给你做好吃的。”一听声音是隔壁的四伯和他儿子捡来的孙女春草，她小我四岁也是捡来的。我是在他们的侧面，有点远又有很木薯叶挡住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看到的是，四伯正抱着春草低着头跟她说话。

“爷爷，你别这样。”春草小声说道，听声音好像是想哭的样子。

“乖，别哭，爷爷就是想看看，脱掉裤子很快的一会就好”春草还是不动，四伯开始掏口袋。掏了好一会儿，拿出一张好像五毛钱塞给春草说：“爷爷给你钱买冰棍吃，来我帮你脱掉裤看一眼我们就回家好不？”只见他一边说着，一只手用力的抓着春草的两只小手，另一只手去扒春草的裤子。听见春草哭了，还不停的在他的怀里挣扎。

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是觉得春草好像很难过。于是我用力咳了一声，一边走进去一边大声叫到：“四伯，你们在干嘛啊？哇，你们捡了这么多木薯叶呀，那我也要捡。”

可能听到有人说话了四伯放开了春草，作镇定地咳了几声说到：“原来是捡妹呀，我帮我们家春草抓蚊子呢，木薯地蚊子可多了，你可要小心呀。”说完整蹲下来，整理了一下那一堆木薯，然后转身就走出木薯地，并回头叫道：“春草回家了，奶奶做好饭了。”

我看春草呆呆的样子，眼睛还挂着泪珠。我一直在疑惑，刚才他们在做什么？四伯要看春草的什么，为什么春草哭了？春草的哥哥们呢？好奇怪呀？不管了先方便一下，我的牛还在坟地那边呢。等会回家的时候再问一下母亲怎么回事吧。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就猥亵！在农村性教育一直是避讳的话题，即使是现在也一样，何况是那个年代。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而且跟我是一样被人扔掉的孩子。后来我想，要是我没有出声结果会怎么样？这个四伯，居然这样对自己的孙女？简直是禽兽不如。不过这是我后话，我长大后才懂得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亲人，这种行为都是违法的。只是那时候我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懂，以为这是一家人也就没有想这么多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当我把这事情告诉母亲的时候，她的反应更让我觉得迷茫，好像自己是多事一样。我更没有想到后来自己也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差点就万劫不复了。那是我第一次有想逃离的想法，这个我叫做故乡的地方。

可是天下之大，我能去哪里？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