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鸟纪事·灭度篇》第二章

上一章：第一章

灵鸟村的日子对于李灵昀来说平淡的好似她家门口的井水，从来不会起什么波澜。但是这日她却没怎么睡着，因为她昨晚悄悄听见她爹说要将她许配给县令家的二公子。自然原话不是这般说的。

原话是县令觉着她茶泡的不错，所以让二公子纳她为妾。

因为一夜辗转反侧，所以第二日在茶棚帮工时她也是兴致厌厌的，她娘见她这般也没有责问她，反而心里有了些别的计较。她不是没有发现灵昀这丫头经常对着那个紫砂小罐发呆，只不过比起灵昀，她心里更明亮，如同那位公子一般的人物是断不会将她们这样的人放在心里的，她不希望女儿有过多的奢望。其实对于她来说，她更希望灵昀嫁个寻常庄户，往后过平淡的日子，县令家虽然富贵，可是大宅子里头做妾的，又有最寻常的庄户出身，哪能站得住脚呢？

想到此处，李娘子不禁手上使了些力。灵昀见她娘都快将手里的饼捏碎了，故出声提醒，“娘？”听了这一声，李娘子才缓过神来，见手里的饼已破烂不堪又见灵昀有些惊恐的神情，掩饰的笑了笑。

这日收工，李娘子挽着灵昀往家走，路上特意绕了小半圈的路带她散散心，路上碰到一只肥硕的田鼠，猛地窜过还吓了她们母女一跳。只不过那田鼠还没蹦腾一会，便不知怎的突然翻倒在溪边，母女二人见此又是一惊。

当晚，灵昀她爹告诉她准备两个月后嫁给县令家的二公子。

这日她爹兴起又喝了些酒，摔烂了她与她娘前几日新编的箩筐，将她们辛苦女红了大半月才备好的冬衣也尽数撕烂了。灵昀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黄黄褐褐颜色各异的碎毛，这些可是她用攒了三年的工钱从王屠户那里买的。

她知道做女孩子的终有一日是要嫁人的，也知道女孩子有个成年礼叫及笄，她没什么钱，只想着十五岁这年若能有件像样的冬衣便好。可是她爹总是要一次又一次的破坏她微薄的心愿。

也是这一日，她第一次感受到左胸膛里有什么东西很痛很痛，痛得她忍不住作呕。终究，她能做的也只是哭而已，却也不敢大声哭，生怕惊扰了她爹，免不得又是一顿毒打。李娘子青着脸一双长满了冻疮与老茧的手轻慢的拂过灵昀的头顶，却在此时此刻连一句安抚的话也说不出。

她是看着灵昀这孩子长大的，所以知道她素来便是安于天命的，今日是她第一次见她这样伤心。灵昀是她唯一的孩子，看着她这样，李娘子自然伤心，可是她又能说出什么样的空话来安慰她呢？

灵昀一直以来都很懂事，也活得小心翼翼，让李娘子这个做母亲的看着都觉得心酸。

她没有哭很久便睡着了，白日里辛苦的劳作，加上整日的担惊受怕与营养不足，换做哪个都哭不了太久，看着灵昀脸上的泪痕，李娘子心里悄悄做了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