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结(三)

                  西  藏  结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曾在西藏抛洒热血的勇士们


                                        竹林深处



          碉堡内那个一明一暗的红色小亮点儿究竟是什么呢?

          原来据点内的匪兵们在抽烟,老连长在大树后面前倾着身体、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碉堡,扶在腰间的左手只微微一上抬,一个手势,左侧大树旁的战士已心领神会,待亮光再次停留在空中片刻的刹那,战士猛然间抬手端枪,霎那间碉堡内怪叫了一声;也许是长久的一个固定姿势,也许端着抢 已僵硬了的缘故,准心儿有些偏移了,受了伤、没击中要害的匪兵并没有立刻的倒下……

          这下 碉堡内的匪兵被彻底激怒了,他们叫嚣着,狂躁的怒骂着,两名匪兵又从两侧分别架起了黑色的转盘式机关枪,示威似的将机关枪抢口伸出了碉堡外约一尺有余的空间外,瞬时间突突突、突突突地一通狂射,子弹壳也随即似爆炒熟了的铁蚕豆般飞射了出来,碉堡口儿片刻间窜着火舌,弥漫着烟雾、向着山下雨点儿般地密密麻麻狂扫了起来,他们间或地从碉堡内时不时地、与机关枪穿插着扔出了颗颗手雷……

     

西藏结(三)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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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热化的战斗


        密集的子弹与手雷所到之处树枝断裂,叶片乱舞,树皮被一块一块的掀起,露出白色的树干,被揭掉的树皮,不时的被打到半空后、开了花又 崩落下来,树下的野草与泥土也被掀起了多高,子弹经过凸起的岩石 ,碎石表面、不时地四处崩落,石屑溅起来又反弹在战士们身上、生痛生痛的,只片刻间, 断裂的树枝、树皮、草叶连同泥土石屑,如同山体滑坡般 下滑堆积到了棵棵大树的前面,横七竖八的、不一会儿便形成了一处临时的天然掩体……

            战士们眯着眼睛、耐着性子,一动不动的守候着,在消耗敌匪 节省弹药的同时,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等待着时机;也许是敌匪密集的火力消耗了自身的体力,也许是端着发烫了的机关枪如同怀里揣着个滚烫的山芋般难受,敌军扫射的频率明显的慢了下来,瞅准时机的老连长扣动了扳机;一挥手 烟雾中的战士们按照事先的约定与信号,轮番射击 发射子弹,打累了的敌匪也不再盲目的疯狂扫射了,开始搜索目标,靶向定位了……

          此时已近中午,天不亮就埋伏在这片儿交通要道的12个战友,身边没有丁点儿能吃的东西,此刻早已腹内空空 饥肠辘辘了,21岁的老连长用手势鼓励左右两旁的年轻战友们,只要拿下了碉堡 吃饭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的……

        身后的战士们好似看到了希望,吃了定心丸般的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殊死对峙,趁着匪军大意的一刹那,在两棵相距不远的大树后的父亲与连长几乎同时都扣动了扳机,2只连发的冲锋枪顿时响起来了,碉堡内正面的机关枪瞬间就停止了咆哮,只剩下唯一的那名匪兵还在做殊死的抵抗……


最后一滴血


          片刻间在连长左侧前一米处的父亲与此同时几乎又与连长一起扣动了扳机,只听到身后传来连长‘哎呦’的一声,父亲回头一望,只见左侧树后端抢探出身射击的老连长与敌军正面交上了火儿,只一瞬间,腹部已中弹,一梭子罪恶的子弹横着穿过连长的腹部,刹那间鲜红的血液与粉色的肠子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父亲一个前滚翻、翻到了连长身旁,连长强忍着巨大的痛苦,顽强的用自己的双手托起了流出体外的肠子,几把就塞进了腹内,父亲麻利的用刺刀将自己的衣襟割了两个口儿,快速的、横着撕下了自己宽宽的两大绺衬衣,拦腰将宽宽的布条绑在了连长的身后,又重新端起了冲锋抢继续投入了战斗,战斗进入了白热化,耳听到、看到,身边周围不时的有战友中弹倒下……

        欲演欲烈的战斗已进入了倒计时,最后一个殊死顽抗的敌匪已经打红了眼,机关抢不停歇地从碉堡洞口向外喷射着火焰,手雷也一个个地被敌匪在慌乱中扔出了碉堡外,有几个未炸的、忘了拉线儿的手雷也顺着山坡滚了下来,慌忙中只顾扣动板机、左右开攻的匪兵,惊恐之中扔出的手雷,有几枚竟忘了拉引擎了,父亲一边瞄准着射击,顺势用脚了挡住了身边滚过的手雷,递给了身后的一个战士,只一个眼神、小士兵便会意的撤出了,从山的侧面迂回了过去,悄悄转到了碉堡的一侧……

            树后身负重伤的连长、虚弱的靠着大树半躺着,军装已被一大片血液染红,眼看着紧要关头,为数不多的战友们一个又一个的倒下了,血染衣襟的连长拼尽了最后的力气,顽强的站起身来,端起了半自动冲锋枪,枪托顶着胸膛,一抠扳机,连发了所剩的最后一串儿子弹;敌匪的视线内猛地、冷不丁地出现了一个站着的浑身是血的勇士,竟愣一下神儿,不知是勇士惊愕到了敌匪、还是被吓蒙了的匪兵、脑子一时间竟短路了,只一两秒的间歇,就这短短的一瞬间,手雷在碉堡内炸响了,那个绕到了敌匪一侧、肩头有着贯通伤的小战士将一枚枚敌匪的手雷投进了碉堡,又重新还给了敌匪,轰的一声过后,碉堡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悲壮与惨烈


          那一夜,在幽黑的苍穹下,在空旷的原野草地上,五个平均年龄不足20岁的、年轻的战士,轮番站着岗……忍着巨大的悲伤,他们打扫了战场,把牺牲了的战友们一个一个、并排放在了草地上,父亲把自己仅有的一件儿遮风御寒用的雨衣,裹在了老连长的身上,那晚的他一夜未眠,他多么的期待奇迹能出现呀……他为仅存的几个战友站着岗、还不时的在连长的面颊上、鼻唇口前试一试,幻想着能有呼吸和生还的希望,父亲多么希望这个年长自己4岁,有着五年军龄、淳朴刚毅的,相识仅仅30几个小时,抄着一口浓郁的陕北口音的“老”连长,不要这么早的离开他们啊!

          第二天,在一片做了标记的小树林里、在巨大的悲痛中、五个战友们愣是用手刨开了一个又一个临时的墓穴,掩埋了一个又一个的亲密战友,父亲亲手将包裹着老连长的那件儿,自己唯一一件避寒用的雨衣,穿在了老连长身上,他一点一点的用手挖来来湿润的泥土,掩埋了老连长……

五名战友以军人的方式,忍着巨大的悲哀、庄严的行了军礼,一齐向天空鸣抢,在悲壮的仪式中,无奈的、依依不舍地将自己年轻的战友们、一个个的留在了那个洒满鲜血的、战斗过的地方……

         

          硝烟渐渐散去了,战争终于结束了……两年后“夏河烈士陵园也落成了”,父亲骑着马,长途跋涉的走了很久很久,找到了那里、亲自牵着马,走了一个多星期,用长条的军用麻袋,驼回了老连长及一个个英勇牺牲的战友们……

            年轻的“老”连长与自己同样年轻的部下、年轻的战友兄弟们,与烈士陵园里那些个一张张原本生动有趣的面孔、永远的长眠在了夏河的烈士陵园里……


          和平的年代,天地与万物、一切如此的宁静;如此的祥和与美好;今天的人们每每路过这条通往西藏的必经之路时,可曾想到过?为了此路的畅通无阻,为了商贾贸易的便利,更为了人们美好安定的幸福与平安;60年前、战前组建的一个勇猛的突击连、平均年龄不足20岁的年轻勇士们,在那个缺医少药、伤口溃烂、饥肠辘辘的时刻、为了一方人民的安定和尊严,为了国家领土的不可分割与完整,硬是用自己最美的年华与沸腾的青春热血、以大无畏的英雄主义精神、用鲜活的生命捍卫和保证了此路的畅通无阻;他们是共和国的基石,他们是最可爱的人,他们是一群年龄为17岁~21岁的军人……

        在那一场场没有食物,没有药品,没有补给的残酷战役中,元气大伤的指战员们、所剩无几,英勇的长眠在了那里,还有那位勇猛顽强、年轻的被称之为老连长的、再过3天才21岁的陕北籍战士……


       

西藏结(三)_第2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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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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