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人

他拉了一座冰雕去跟小纯求婚。

本来，他完全不会雕刻。花了一个月时间去哈尔滨跟着师傅现学。

一开始被骂的狗血喷头。

师傅说:你不是这块料，想雕个什么你说。我做出来送你就得了。

他执拗的很，非要自己做。

半个月，雕的还是乱七八糟不像个样子。

于是天天就待在冰屋里，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

慢慢的，有点意思了。对着冰雕傻笑。

但是，总是刻不好。一次次重来。因为长时间和冰接触，手上满是冻伤。

一个月零十天。四十多个日夜。终于做出了自己满意的冰雕。尽管没法和师傅的手艺比。可是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好。

一个多月，他瘦了将二十斤。

师傅站在他的身边。打量他的作品。

是一个长头发，大眼睛，尖下颏的一个女生。不丑。可也说不上美。

师傅问，你雕的谁。

他眼里放光。脸上写满柔情。

搔着头说:我女朋友。小纯。

车子疾驰在高速路上。车里的他，焦虑难耐。从哈市到她家，六个小时。他担心冰人会化掉。

终于到了她家楼下。车停好。他蹿下来搬冰雕。有些吃力。

师傅说，小伙子，我打把手吧。

他笑笑，没让。

呵呵手，重新去抱冰雕。小心翼翼的，像抱个柔弱的新娘子。用心的把她在地上放好。

还好，天气足够冷，一路上他特意不让师傅开车上的空调。早就冻成了狗。鼻涕直流。所幸，冰雕完好。

他站在小纯楼下喊她。

小纯，小纯。我跟你求婚来了。他大声的喊，声音里浓郁的河南味。

身旁不知不觉多了不少围观的人。听了他的话，不觉轰笑。

楼上没人应。窗帘却多拉出一条缝。

他继续喊，小纯，我来跟你求婚了。

冰人，就是媒人，我想让你嫁给我。一辈子对你好。

楼下的众人跟着起哄。都在喊，嫁给他，嫁给他。

楼下，小安收到一条短信。那是他给她设置的专属音。

上面写着:安，对不上，我不会嫁给你。也不会嫁给任何人。

他的眼睛湿了。

又喊，嫁给我吧。小纯。我把你想看的冰雕做好了。你忘了以前我们的约定吗？

没有回应。

他再次收到短信。

安，你走吧。不要让我难过。

他再喊，声音就哽咽了。喊着喊着，没有了声音。蹲在地上哭。

周围的人开始劝他，大小伙子你哭什么。越劝他哭的学厉害。

有的人说，雕的挺好的啊。可惜了。

他还是哭，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像是一个孩子，受了多大委屈。

天眼看就要黑了。冷气袭人。几朵零星的雪花开始飘落。

人们抬起头看天。呵，下雪了啊。

开始逐渐离开。最后，连师傅也开车走了。

她在屋里嚎啕大哭。又怕窗外的人听见。就把脸埋在枕头里。哽咽的几乎要背过气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夜深人静，楼下的路上没有行人，甚至也没用丝毫的风声。

她起来看向窗外，雪花在窗沿上厚厚的覆盖了一层。推开窗子，夜色被白雪映照的微明。

她看到楼下，雪地上没有一个脚印。楼下的冰人依然看得见，像一个古代的武士，立在她的门前。

跡拉着拖鞋走下楼，打开门的时候一阵寒意袭来，几片雪花跌落在脖颈里，激凌凌打个颤。她简直又要大哭起来。

冰人已经被雪花盖满。

她走上前去，小声的啜泣，静静地看着满身是雪的冰人。

她不由得把冰人抱住，一瞬间，啜泣突然再次不可抑制，变成黑夜里的嚎啕大哭。

而冰人，也慢慢的抱住了她。

雪，重又落满了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