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执拗的是时光72身未老尘缘断

一天魏爸把魏云馨送到晓婵家,来的时候把魏云馨的衣服日用品都带了过来,说是要长住一段时间。

在偷听大人说话时晓婵得知魏母生了大病,恐怕凶多吉少。魏爸把魏云馨暂时托付给易母,嘱她不要把真相透露给魏云馨。

易母把易爸留给晓婵的那张存折拿出来,递给魏爸,让他带去以防不时之需。

半个月后,魏爸从省城回来时,腕上戴着青纱,双眼浮肿,悲痛欲绝。

魏母被装在了一只小盒子里,安息在了城郊的公墓,黑白照片上她灿然的微笑犹暖未消,仿佛她并未走远。

魏云馨竭力挣脱晓婵和易母的束缚,跪在地上抱着冰冷的石碑哭得嘶声裂肺,几欲晕厥。

对魏母溘然离世的事实,娘家人难以接受,向魏爸讨要说法,他们推定魏爸是舍不得花钱,延误了医治。魏爸面对诘难和怪罪,除了不停自责,别无他言。

“我心里只有恨,爸爸为了摆脱婚姻的束缚和初恋重圆,消极应付病重的结发妻子,爱情从来没有在他们之间存在过,那我又算什么?原来我小心翼翼守护着的那些幸福是多么脆弱。既然认真地活最终也是痛苦,还不如得过且过,浑浑噩噩地过,无头无脑,无欢无爱地过。从那时起,我选择自暴自弃。”

听着魏云馨的述说,从她的舒缓潺然的语调中,余书忱听出了经事谙事的通透与彻悟。

看似天衣无缝的逻辑,最终却是障目的幻影。

他的目光中是满满的深情和专注,犹同求渡弱水的信徒。

一年后,魏云馨快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魏爸心力交瘁,求助于易母。

“素素,请你做云馨的妈妈吧!只有你能帮我挽救她了。”

易母迟疑地低头,思量后选择退却:“我还要守着我的素素。”

在书房攻书的晓婵闻言大喜,出来拉着易母劝说:“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我今后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会再让妈妈为我担惊受怕,现在素素希望找个人来照顾妈妈。”

易母落寞地摇头:“当妈妈的责任太大,我怕负担不起。”

魏爸不便强求,没等吃中饭就告辞。

易母看着他已经有些佝偻的背影,迟沉的步伐,心底漾起一阵莫名的酸楚。两个本该同命一体的人,何忍面对他颓然远去的孤单背影。

秋忙过后,外婆因为过度劳累,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母亲把她接到城里一起住。外婆说她是屋里最大的母亲,所以她要包揽所有的家务活。母亲和晓婵总是相互抢着洗碗拖地,但是母亲把晓婵当千金小姐,不让她干这些粗活,让她好好地读书。

晓婵上了高三,每天都起早贪黑。

看着体重秤上的指针,母亲心疼得要命,每顿饭都要让她吃够分量才肯放她出门。

晓婵安慰母亲说瘦了才好呢,你不觉得素素苗条了更好看吗?她过来乖乖地帮母亲捶捶腿,又帮外婆揉揉背。

外婆对母亲说,你自己这段时间也瘦了不少啊,你也要自己注意身体,别只顾着女儿忘了自己。

母亲笑着说,你还不是只顾着女儿,你看看你自己,也没让孩子们少操心。

外婆说,我本已把这份心丢给别人去操了,但没想到你是被惯大的孩子,又涎皮赖了回来。

母亲说,那怪我遇人不淑,也怪你所托非人。

外婆说,那现在我再找一个人把你托付出去呢?

晓婵听出了外婆的意思,也附和说,如果这个人是魏叔叔,我举双手赞成。

母亲低头默不作声。

时空的透镜模糊了彼此的身影,魏爸会以找魏云馨为借口到晓婵家,为了避嫌,每次都仓促来去。

在易母面前,魏爸关心晓婵的学习和身体,给她捎一些补脑的干果,听她聊一些学校的趣事。他对易母眼角蔓延的鱼纹和消减了的身形看在眼里,忍在心中,犹豫再三也说不出半句暖心的话。他嘴里不说,心里却积压着千言万语。

经历那么多的人情冷暖,岁月沧桑,他们对待感情的态度仍是这么小心谨慎,生怕触碰到彼此的痛处。这是怎样的一种爱呢?这种爱,这么认真,这么纯洁,就像冰封种子,跳跃过时间的间隔,一如当初。两人相对无言时,易母突然面露羞涩,而魏爸也不时搓手难为情地失措。

他们言语青涩,就像懵懂初恋的一对。最后相互道别,一方走得故意坚决,另一方却在不停地踮望。岁月阻隔,彼此经历不一样的一段人生后,再次相遇,重拾那份当初被遗弃的感情,而此刻摩挲泪眼,余生的岁月能否足够用来诠释这份爱的涵义,尚待思量。

平日两人哪怕是一两个月不见面,易母也能耐着性子等魏爸的电话,可那次离见面后不到一个星期,她便心神不宁。

在易母的再三追问下,魏爸才说他摔折了小腿骨,已经困在家里一个星期了。

易母买了水果营养品赶去看魏爸。在出租车上,她给晓婵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晚饭已经放在锅里,蒸热就能吃。

挂了电话,易母仿佛想起了什么,让司机拐去另一个地方。

夜色昏沉,维扬的酒吧一条街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放纵沉沦。

那间酒吧名为等你的星光,硕大的电子屏上播放着动魂舞乐,无数跑马灯铺满面墙,五色流光从天而坠,令人炫目。

叩开厚重深黑的门,那里仿佛是天堂和地狱之间失控的模糊地带,群魔乱舞,重低音震颤肝胆。

门口的侍者问明易母的来意,转身投入混乱的舞池。

不多时,魏云馨从晃眼的灯光中走出来,目光狐疑,脚步迟滞。同事说她母亲在门口等她,霎时的欣喜如同梦境,她不顾一切地跑向门口,可从门口涌入的清冽晚风让她清醒过来。四年了,她无数次眼看就要抓住母亲的手,却总是近在咫尺时从梦中醒来。

易母眉头紧锁,见魏云馨妆容浓艳,纤瘦青涩的她与火辣成熟的套装格格不入,手腕上隐隐的刺青惊心。门被打开,一阵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易母心一阵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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