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一）

        367天，一年的多一天，我遇见苏小丹的二月十号，天很明媚。我挤在公车上，歪着脑袋，看外面稀疏疏的屋落，手酸麻，不能动。停车一阵前仰后俯，特别是车上动感的音乐，客人纷纷报怨。司机师傅可委屈了，“让不让人活呀？不让人听歌，你，站过来。”这是苏小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我以为我挡路了，其后丹告诉我他是故意的。看到一张清秀冷峻的脸，我错愕。一个陌生的人，有太多熟悉的感觉，命令的语气�像极了自己。说是遇见，一类是自己同类，一类是自己达不到的类型，苏小丹同志就是我的倒影。言语简练，语气霸道，还时常异想天开，不然就是发呆。苏小丹说，刚才我拉了你一把，号码留下来，有事用得着时CALL你。这是我生平听过最为完美的拦路抢劫的理由。我诧异地给了号码，下车的时候一万个后悔。我没看见苏小丹邪邪地笑容，但是我知道他很得意。没有预见的遇见，只是公车上的缩影，没有人会记得谁在谁的谁的旁边。

      401天的时候，接到了苏小丹的第一个求助电话，做他的女朋友，前提是假戏不可当真。我极其鄙视地拒绝，你拒绝的不但是你的恩人，更拒绝了善良和感恩，更是把一个有为青年推进了万丈深渊……我败了，再去苏小丹家路上的时候，我一万万个后悔，可是我还是去了。从遇见苏小丹开始我就在后悔的路上滑翔。455天，一年的第一个90天，我与苏小丹牵手了。老早就应该把手交给我，不至于流浪了这么久，看呀刮风下雨的，都让人操心。我错愕，天气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沉默的时候，可能冬眠，苏小丹这个时候就像火热的夏季，叽叽喳喳，没完没了，他说，要让我感受到生命的朝气和他的伟大，所以他寂静的时候，我不能安然。所以，我们从没安静过。工作是主题，吃饱穿暖是命题，开心和忧愁是配料，有哭有闹，有笑有颠，相似的时候有这么多的相似，不同却也相同。

      500个日子完整的时候，家里命令，该走了，本来就是要离开，只不过在离开的时候遇见了。我不喜欢你们北方的面食，大风，雪，还有呛人的辣，不喜欢！苏小丹一脸的无辜，我可以做南方的甜点，煮东西不放辣，陪你看海……苏小丹，你这个傻瓜，我背过身，我本来就是要回家的，只不过不小心遇见了，对不起。——是后悔吗?是的，一直。那我送你……

       502天，我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五年的城市，用了四年去等待我的遇见，但遇不见我的未来。距离很远，天平更沉的那端是我的家。忧愁，是断肠药，离别，是鹤顶红，相遇，是七步散，能走到终点的不一定是结局。

（二）

         我是苏小丹，那个她眼中皮皮的苏小丹。在她离开这个我成长城市的第二年夏，我去看她了。看与听是绝然不同的场景，打了无数的电话，简讯365条，也不及站在彼此的面前，熟悉又陌生。我不知道两年是什么概念，只知道一遍一遍地被询问，我们的天空为什么不一样？我的微笑，伪装得彻底。傻呀，这叫距离产生美，这叫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叫……她捂住了我的嘴，只是淡淡地说，我相信！我是苏小丹，遇见她之前，坐8路公车，在校园里走得飞快的苏小丹。遇见她后，还是8路公车，还是那个下车的站点，只不过我愿意停下来，慢慢踱步，站在她的背后看夕阳斜照的湖畔，陪心情不好的她，一圈一圈地绕天桥。所以她的永久签名档是：两年了，我愿意一次一次地回来看你。

      夏狂热。简单地打点一下行旅，我在8路公车上，不过是在她的天空下行驰的公车。绕了这个城区的大半江山，留不留只是简单的字眼，却是如此沉重。选择意味着放弃，如果愿意看的开阔，也是新生吧。天平可以平衡那是称重，生活只能是翘翘板。风尘仆仆站在她办公的楼下，夏日也美，美得娇艳。一看到她，我扬扬手，看到我，我以为她会奔过来，欢心我给的惊喜。没有，推开门的她，就定定地伫立着，眼泪哗哗。苏小丹，你是个坏蛋。是呀，站在十字路口不能两全的坏蛋。看着她流泪，递纸巾，直到一大包纸巾见底，她才有了一点收敛的感觉。对不起，我情不自禁。说着，眼泪还是落，我傻傻地笑，多么希望夏日绚烂的光辉柔和一点，可以温暖人心。不至于让我觉得如此热辣却又如此寒心。如果不能给予快乐和分享伤痛，该怎么守护?街落的路，有拐弯有直线，尽头还是路，只要我们不觉得是终点。

      两年了，我在北，为一个梦奋斗，希望有一天梦想成真。她在南，摇摆不定，可以为了自己不顾家人吗?或许不能说的这么绝对，但是事实。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结束，为了抉择，不希望你流泪的时候我只是听说，不希望你病痛的时候我只能是慰问，不希望行走的风景没有我陪你一起欣赏。我，苏小丹只能这样，如果选择是残忍的自伤，情愿受伤的只有我。

      日光渐渐温和，我，苏小丹牵着她，默默地在这个城市的拥挤中穿梭，多么想这条路没有终点，没有。我转过头看她，有点疲惫的神情，想吃什么?没有。想停一停吗？不要。要不去天桥？好，看看我们可以绕几圈，几圈才觉得可以。明白，世界是缺憾的美，一路顺风总是停留在某时某刻某分的港口，失落证明还有愿景，难过说明至少在乎，懂得却又未必能行。自嘲是对现状的解脱，但是幸福永远在追求的行列里。

      不管什么时候的她，是工作不顺发脾气，丢三落四也怪我，还是炒的菜难咽入喉，我都觉得满足，至少我是一个可以做垃圾桶的人。因为，能够把自我展露的她，才是真实的她，哪怕是缺点。我也有我的不好，可是她很开心地说，谢谢你。因为我的包容，所以她要包容。

        一圈一圈……你说，蜗牛爬到金字塔要多久？天长地久吗？——不用。我坚定地看着她，我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只会对着你的任性后退的苏小丹了，我相信它们是到达后的天长地久，我相信。晚风开始徐徐地拂面，日光已经落幕，余光亮白。走了几圈？不知道。我笑了，问：要不我留下来吧？轻轻地说，却是重重地心负。她，抬起头，很严肃。决定了吗？苏小丹，如果今天你没有对我这样讲，我也会相信你有能力让我们幸福，只是我也决定了。而且，只能听我的。顿了好久，她背过身，我们分手吧。我后退，她放开我牵的手，一字一句：苏小丹，我们分手吧。天长地久，天长地久的朋友。——一定要这样吗？只能这样。不想你痛，也许你可以在这边找到你发展的世界，但是你放弃了家人，我不能因为我的不能，而要让你去失去。——会快乐吗？会。还会相信缘分吗？会。会找到一个比我还好的人吗？不会，但是会祝福你，也祝福我。

（三）

        苏小丹，你好吗？站在十三楼的落地窗，看艳阳高照。苏小丹，离开这座城市两天，可是怎么觉得两年之久了。总在想离开那座城市那时候我问的话，能不能和我一起离开？苏小丹没有回答。要不要我留下来？如果留不留是艰难，那么走吧。还记得和苏小丹路过的那家婚纱店，我们一起站在外面看了很久很久，最后依然路过。没有勇气吧？给了彼此两年的时间，还是在原地回旋。圆再怎么走也不能成方。

      回忆是后来的故事，可是生活不能依靠回忆。最后的最后我们约定，如果两年了依然还是自己，那么我们就去那家婚纱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