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的末班车

文/微澜

那晚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而我到达地铁最后的换乘站时已经十一点了，匆匆忙忙跑向换乘的电梯希望能赶上末班车，地铁里空荡荡的，跑到电梯前的时候，电梯门口倚着一个微胖的，看起来很疲惫的中年大叔。

我还以为他睡着了，结果他突然漫不经心地对着气喘吁吁的我说，末班车是几点几点从哪里发车，到这里大概几点几点之类的之类的话。大致意思就是告诉我还有车。

当时我太紧张，也没有听进去他说的什么，只是焦急地想电梯怎么还不下来，甚至以为电梯坏了，准备去爬楼梯上去，刚跑出去两步，听到他说电梯到了。

我折回电梯，对他微笑表示谢意。

刚出电梯，地铁呼啸而去。大叔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他又把自己的计算过程说了一遍，结论是还有一班车。

果然，我跑到显示屏前看到四分钟后才是末班车。

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等车。

“你也才下班吗？”他问我。

“不是，有个朋友过生日，一起吃饭所以晚了。”

“早晨八点上班，晚上九点半下班......每天在路上要四个多小时......”没有任何预兆和过度，他突然对着我这么个陌生人倾诉起来。

“啊...这么辛苦...”我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从未坐过末班地铁。一边等，一边用手机和刚刚分别的朋友们聊天，并没有认真听他在讲什么。

只记得他一直在说着，很多话都是重复的，显得有点絮叨。

印象比较深的是他说，“我如果喜欢画画就去画画......多劳多得......”之类的，言语间可以感受到他对现在的工作和生活是很不满意的，但似乎又无能为力。

与其说他是在说给我听，我感觉他更像在说给自己听，他一遍遍重复的那些话，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去相信，去反复自我催眠而已。

当我意识到，他是多么寂寞和孤独才会在接近凌晨的夜晚，对着一个陌生人絮絮叨叨说许多心里话时，列车就快进站了。

我的心里忽然生出许多的歉意和悲伤。

车来了，我先上去走向了离门较远的一边的座位。以为他会跟来坐我对面或附近，继续跟我讲话。

但是没有，他在靠近门的位置坐下来了，也许因为胖的缘故，感觉他即便坐下来，似乎也并没有显得有多放松。

我向两边望了望，原来末班的地铁上竟还会有这么多人，似乎每个人都有些疲惫，没有人说话，多数都低着头，打盹或看手机，。

车厢里一片安静。

两站后，我下车，经过那个大叔身旁的时候，看到他仰着脸，睡着了。

略胖的身体，和那座椅，怎么看都不太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