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前是非多（七十七）

打哪儿来的？当然是一路追来的。

俞启正一个人回了青龙山，山上的弟兄们听了他的经历，气得就要卷起袖子下山冲到京城一家家铺子把他们这个不知好歹的大嫂给翻出来。

俞老大正经事上是不糊涂的。一群山贼到京城抢人？想什么呢？这群糙汉子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况且，他们也不占理呀，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官府知道可是大罪。眼看年关将近，只得好言安抚众人，又说婚姻大事，终究讲个缘法，我心里自有主意，这才算平了一场纷乱。

这话哄人家可以，哪哄得了自己？山上夜里没别的消遣，早早上了床，就不由自主掏出那温润的玉连环抚摸着。这原是她贴身的东西，他拿到自己脸边，就仿佛上头还有她的香味儿似的。闭上眼，她的一颦一笑就在眼前乱晃，耳中还回荡着她的笑语娇声，这长夜漫漫，着实难挨。

不成。

她不是没男人吗？咱爷们儿就不能当她的男人了？她跑，那是因为弟兄们没问她意思就把她抢上山了。可是万一，我对她好点儿，一心一意的跟她过日子，她说不定也能允了我？

就是这个主意。

于是，一出十五，他就奔了京城，临行前向兄弟们夸下海口，一日不给他们带回个嫂子，就一日不回山寨。

他想，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家哪户的，但她车上物件看来，确实也是买卖人家。既然总要出城采买，不如踏踏实实守株待兔。他在城外找了家客栈住下，每天一大早就在南下要道的路口茶馆里坐着，拿眼睛去辨认经过的每一匹马，每一辆车。

大概老天怜他心诚。在守了一个多月，信心快守没了，茶馆的老板已经把他当怪人之后的某一天，祐龄一身少年公子的妆扮在前头骑着马，后面跟着小厮驾的车，打这条必经之路上过去了。

俞启正原也没注意这唇红齿白的小公子，一个莽汉子，哪有这样的弯弯绕绕弯弯。直到她走出老大一段距离，他偶然一眼扫过去，竟是先认出了那匹马——苏泰家那匹云妞儿生得巧，四体雪白，偏一条马尾是红的。

急赤白脸丢给老板半吊钱，他冲出茶馆就去牵马。也还是这马不及云妞儿多矣，他再着急，也就只能看着祐龄纵马飞驰的背影，却怎么也追不上。

就这样追着赶着，万幸他也没跟掉，总算进了苏州城。

如锦听完祐龄的话，心里盘算了一阵子。

“我看这人面相，竟是个实心的。你先前那么哄着他，他这回又这样一路追来，怕是很难打发了。”她瞧着祐龄的耳朵眼儿，“姐姐扮男人也是这般好看，这回下江南，不会又勾得谁家小姑娘茶不思饭不想，千里追情郎吧？”

“哎呀！你就别打趣我了！到底还给不给我出主意了？你要还这样，我马上就走，咱们这姐妹可也做不成了啊！”祐龄眉头展不开，嘴巴这会儿也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