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坠、幽黎》第一章 身世、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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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奕风,阿妈告诉我,这个名字是我未曾谋面的父亲给我起的。但从我有记忆以来,除了哥哥和阿妈叫我小风,部落里的人就都叫我二柱,只因为我的哥哥名字叫奕柱。我们所在的部落是幽黎草原上一个普通的猎户部落,依靠在草原西部的幽黎森林打猎为生。

幽黎森林和幽黎草原上生长着一种奇特的植物——幽黎草,这种草生命力很顽强,最奇特的是它的叶片会在每天黎明太阳刚刚露出一丝光亮的时候迅速由嫩绿色转变成黝黑色,当太阳完全出现的时候又会变回一片青翠欲滴的绿。部落里有一个规矩就是每日只有当太阳完全出现以后部落的人才能外出劳作,有一次当我告阿妈我想在日出的时候看看幽黎草变黑的样子,阿妈捂住了我的嘴,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用从未有过的严厉的语气训斥了我,告诉我以后再不能又这样的想法。后来哥哥告诉我阿妈是为了我好,而且族中的人都没有见过幽草变黑的样子。之后很多次黎明我想要打开门冲出去的时候阿妈那张惊恐的脸都会从记忆深处浮现仿佛就在眼前,我终究还是没有在黎明到来的时候开过门。

我渐渐长大,逐渐变得壮硕不再孱弱,我现在已经能够跟着部落的狩猎队进入幽黎森林狩猎,每当我被蛛后(我的守护兽)载着驰骋过无垠的草原看见一些握着鞭子驱赶羊群的幼童在羡慕地望着我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怀念年少时我持着鞭子在幽黎草铺就的绿毯上放牧奔跑翻滚,每当看见骑着自己的守护兽如风一样驰骋而过的部落狩猎队的战士就会十分羡慕无忧无虑的童年的日子。草原上每一个人都有机会收服自己的守护兽。守护兽其实就是把在幽黎森林寻找到的与自身相合的灵兽收服以后的称谓。

哥哥比我年长八岁,当我十五岁也就是最后一年放牧年龄的时候,哥哥在与草原东边的另一个部落赤木部落的纷争中丧生了,部落戒备号角吹响哥哥躺在担架上被其他人抬着从我面前经过,他的眼睛睁得滚圆,胸口的羊皮褂子破了一个洞,血浆还在不断往外涌,将泛黄的羊皮褂子染得触目惊心,血滴在草原上,幽黎草似乎绿得更加娇艳欲滴。

“柱儿!”阿妈从远处冲来撞开抬担架的族人,抱着哥哥的尸体嚎啕大哭,巨大的恐惧将我淹没,我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想要走到阿妈身边但是腿脚不听使唤,住在我隔壁帐篷的阿嬷伸出手遮住了我的眼睛,我扑在她的怀里放声哭泣。

后来,每当我想到哥哥就会想到他刚满十六岁加入狩猎队的时候将正在放牧的我抱上他高大的守护兽驹角兽坐在他的前面,他说:“小风,我也加入狩猎队了,你也赶快长大我们兄弟俩一起驰骋草原。”他充满豪气的干爽嗓音仿佛还在我耳畔回响。眨眼我又想到哥哥死时候的睁大的眼睛,鲜红的血液滴在草原上,幽黎草绿得娇艳欲滴,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忍不住想要呕吐直到把胃里所有的东西吐光也还是无法停下。

哥哥还没下葬的那几天我看见阿妈在干活的时候总是两眼无神呆呆地看着前方,好像丢失了魂魄,直到看见我的时候她才会回过神来,然后微笑着看着我,好像终于找到了什么能够让她定睛的东西。

哥哥下葬那天我和阿妈站在一起,风吹来将阿妈额前的碎发吹得有些凌乱,哥哥和其他在这次纷争中战死的族人一起,被安葬在了部族墓地。部落墓地坐落在一片低矮丘陵,这片丘陵地是整个幽黎草原上唯一一片没有长幽黎草的地方,整个墓地一种淡紫色的小花星星点点。当哥哥身体的最后一部分被掩埋不可见的时候,我张开双臂轻轻抱住只有我肩膀高的阿妈,这时我才察觉到阿妈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此时我发现原来那个为我和哥哥遮风挡雨的身影格外单薄,我俯头在阿妈耳边拍拍她的背对她说:“阿妈,还有我在,以后我会保护你……”从小到大,除了哥哥死去的那一天之外,这是我第二次看到阿妈哭泣。

之后的日子,阿妈再没有哭过,只是我能感觉到阿妈的头发似乎在不长的时间内变白许多。我在放牧之后不再像以前那样在草原上玩耍,而是回到家中帮母亲干活,或者就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好像是这样可以守住她的青丝不再生白发,守住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图腾历一七九二年,我十六岁。

我们所生存的大陆叫做图腾大陆,从图腾国的祖先滕瓦格在这片土地建立图腾帝国之后创立图腾历,为图腾历元年,到现在已经有一千七百多年。

部落每年在会在十月初六举行授灵仪式,授灵仪式是为年满十六岁的孩子觉醒体内自远古遗留下来的图腾血脉之力,据说我们图腾大陆各个部落的子民都是各自的图腾的后代,所以体内拥有原始图腾的血脉,根据不同图腾以及血脉的稀薄程度力量的强弱有很大的差别,我们图腾大陆的人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断觉醒自己身体里隐藏的这种力量。觉醒以后,我们就不再被视为孩童,就得跟着部落的其他族人到幽黎森林狩猎并且在各种族群冲突中守护我们的部落。

授灵仪式进行的夜晚,天空黑乎乎的一片,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大手将整个部落的天空遮蔽了起来,明明是温度不低的夏夜,闷热的空气却让我有种难以名状的寒冷压抑感觉,族人们像往年一样围着火堆跳完舞之后,一个奇怪的人出现了,只见他的脸上皱纹一层层地堆积,皮肤黝黑,满头乱糟糟短而卷的头发如同一团乱麻,右耳上挂着不知道是什么兽类的牙齿刻成的尖刺形的吊坠,嘴角上翘,大红色的袍服将他的身体包裹在里边,使他整个人显得很消瘦,他就是部落的老萨满。老萨满出现后就不断地看着手中的一个有着复杂花纹的圆盘,好像在等待着什么,空气沉闷压迫得好像能挤出水来。突然,天空之中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似乎是巨龙在乌云之中发出了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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