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颖是我的发小,从小一起长大,她是那种混江湖、很聪明的小哥儿,乐观开朗,因此我们给她赐了一个响亮的名号“老夏”。可是大大咧咧的她对待感情很专一,说起她的爱情故事,真是叫人羡慕又让人心疼……
“你知道吗?我以为可以忘了他的,可是,下了决心的事情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突然觉得……”老夏不是去参加毕业两周年聚会了么?怎么会打电话哭着对我说道这些?
我能想象,几个小时前,老夏在镜子面前换了一套又一套服装,就是定不下来穿什么衣服的着急模样。老夏不知道两年后应该在他面前呈现出什么样子,只是因为老夏太在乎这个人了。
毕业两周年聚会是老夏的好哥儿们刘毅张罗着举办的,说是大家自从高考后也没聚过,以后见面的机会只会更少,能见一面是一面。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要是想推辞不去参加聚会,那便会扣上无情无义的罪名。
老夏自然不乐意去参加,因为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回来。如果向好朋友打听这事,不就证明自己心里还有他,还在意他吗?如果不问,又不能确定他是否会去。毕竟分手后再没相见过,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说什么呢?还是装作若无其事,没有这个人?
她纠结了很久,终于决定去参加聚会,不就是和几年不见的同学一起吃个饭嘛。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况且,他也不一定会来啊。
老夏看着时间比较赶,怕迟到,便选择了打的,坐在出租车里,旁边的路牌和房屋急速地往后散去,往事如潮水般涌现在眼前……
年少的我们,知道对自己喜欢的人好。可更致命的是,我们不懂得珍惜身边的人,不懂得去把握自己的幸福,甚至,会用我们的任性将身边的人伤得遍体鳞伤。
老夏和曾可曾经也是如此,初中就是同学的他们就像被命运安排好了一样,高中也分到了一个班。可是,命运在赠与你面包的同时,会把你的可乐拿走。青春的年纪,对异性产生好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曾可从初中开始就暗恋活泼开朗的老夏,老夏也知道,只是不说。其实算是两情相悦,老夏就想等着曾可先说出来。
我每次都劝她,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啊,这么实诚的男生现在很少见了,抓紧点。可老夏不以为然,“我一个女生说这种话会很没面子的!”其实,老夏心里知道,曾可会陪在她身边,她坚信他不会走远。可是,这一等,就是两年。
因为老夏和曾可的家不是同一个方向,每天回家,曾可会反方向将老夏先送到离家不远的地方,然后再自己原路返回到家中。一路上说说笑笑,其实很像一对小情侣。
老夏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家中有三姊妹,她排在尴尬的老二位置,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稳定的经济来源和人际关系。老夏曾经跟我说,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尝过被人宠着是什么滋味。可是曾可给了老夏安全感,给了她那么珍贵的爱。他的沉稳,率真和踏实无不令老夏欣赏和着迷。
一旦老夏心情不好,曾可会第一时间觉察出来,随后迅速地想各种办法逗老夏开心。其实,在我们眼里,早就看出来他们两之间的小猫腻,只是谁都不说破。
老夏不想这样,“名不正,言不顺,这算什么?”。她喜欢更稳定的状态,她希望曾可也能这么想,很多次都暗示曾可向自己表白,曾可也只是笑笑,说道:“别那么着急。”
后来,老夏对曾可的态度冷淡了很多,她当然喜欢曾可,可是,她更不想这样拖着两个人的感情,看不到未来。直到有一天,曾可向他坦白一切……
“我不想捅破这层纸,我想以一个没有身份的身份陪在你身边,等我到有能力的时候再来打扰你。可是,我更不想错过你!”情人节那天,曾可拉着老夏的手说道,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捧玫瑰花。
老夏被吓呆了,足足的楞了几秒,一直在想,这是不是真的? 两年了,这家伙居然向自己表白。
“那我们就在一起吧!”老夏这人,真的很容易上钩,曾可一句话、一束花就把她收买了,居然自己迫不及待地说要在一起,老夏也是情到深处了吧。
老夏感觉两人在一起的日子过得格外快,一转眼便到了高三,这段很恐怖的时期,对于老夏和曾可也是如此。班主任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讲着毕业有哪些去向。老夏心想,不管去哪,我只要跟着曾可就行。其他的,才不要管那么多。可是,另外一边,曾可却有自己的打算,只是这个计划里并没有包括老夏。
高考前一晚,老夏和曾可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向往常一样说说笑笑,临别时,老夏充满期待地对曾可说:“我们毕业以后也要在一起啊。”
“当然啦!”曾可笑着回答,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送你回家了,曾可心里想。
本来以为从那次考试开始,他们两个注定是再也不相干的陌路人,可是,今天,命运让他们再次相遇。下了出租车,踏进会餐酒店门口,老夏一眼就看到了曾可的背影。该死,怎么还是那么熟悉?身材比以前更挺拔了。听说,他们父子两在南方的生意做得还不错,应该有很多要操劳的事情吧,因为他明显比以前更瘦了。
老夏心里慌了,一个人来到会场,没有人陪着真是可怜。正在这时,哥儿们刘毅瞬间移动到老夏身边,为了破解老夏的尴尬,刘毅赶紧上前打招呼:“老夏来啦!好久不见,请坐请坐!”刘毅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嗓门格外大,弄得老夏不知所措。只好急忙回应:“是啊,刘大哥!”正值这时,曾可回过头,与老夏的眼神撞到了一起。一切,又好像回到了高考前的那个夜晚……
老夏呆呆地看着曾可离去的背影,回忆这么多年和曾可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突然发现,她的青春故事全由他谱写。老夏庆幸,这么多年,幸亏有他在身边。有些人陪在你身边的时间越长,慢慢地,你就会越离不开他。这个人甚至能变成你的空气和阳光,少了他,你很可能窒息而亡、黯淡无光。
老夏曾经发了疯地满世界找他,如今这个人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上前一步,说上一句“你好”或者其他,老夏那时想要是再也不见该有多好。
人们常说,人要是没有经历过一次彻彻底底的失恋,那都不算成长。直到一场考试,把他们两的世界划了一条无情的分界线。曾可没有参加高考,直接跟着爸爸南下创业,这是他思考了很久做出的决定。曾可还有一个弟弟,作为兄长,他觉得更应该担负起这个家庭的责任。于是,既然选择了离开,就不能有牵挂。曾可有着同龄人很少有的担当和稳重。现在给不了心爱的人安稳的生活,即使再爱,也应该放手。
老夏当然无法接受曾可的这一套说辞,什么创业,什么放手,全都是他想要分手的借口。她说这话的时候,哭得像个小孩。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他,习惯了身边有他,可是呢,他还是决绝地走了。什么狗屁梦想,全都是拿来搪塞我的理由。
失恋最痛苦的就是你会回忆两人美好的经历,今非昔比,物是人非。悲从中来,老夏想着,再也没有人每天送我回家,再也没有人在课间帮我接热茶,再也没有人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买棒棒糖来安慰自己,再也没有人能让我义无反顾地去爱他,再也没有人能让我无休止地等下去。除了他,再无其他人。
两年了,很多时候还是会想起他,生活中处处都有他的影子,但是,每个人都有现阶段要做的事。进入大学后,老夏重振旗鼓,社团工作做得很不错,人际关系也处理得很好。好几次,追求者向她抛出橄榄枝,老夏都一一回绝了。只是因为,她的心里还没有为别人腾出位置,他依旧占满了她的整颗心。老夏,足足又等了两年。
“我花了两年收拾的破烂心情在他与我说话的那一刻全然瓦解,我还是没能忘记,我还是没能死心,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老夏在电话那头边喝酒边苦笑着说,“你说我该怎么办?那么多人,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好久不见。”曾可缓缓地走过来,对老夏说道。
“是啊,整整两年,不是很久。”老夏淡淡地说道,但是,能听出其中夹带着很酸的语气。
“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夏自己也纳闷,那么多想问的话,偏偏说出了这句。
“……在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曾可想了一会后回答。
老夏一愣,不需要吗?这两年,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你回来,不知道你回来的概率有多大,所以,我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等。可笑的是,我等来的就是这一句“在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回来了。”这是老夏没有料想到的情节,死马当活马医,老夏咬牙说道:“你错了,我任何时候都不需要。”
两人相视而笑,眼里泪水汪汪。这就是两个口是心非的人分开两年后重逢时的对话。两人都心知肚明,其实心里真正的对话应该是这样的:
“夏夏,我回来了。”
“你知不知道,我又等了你两年?”
“还会走吗?”
“这一次,你会让我走吗?”
“休想,走也只能带上我。”
说完这些,两个人便各自找座位坐了下来,老夏把心情不爽表现得淋漓尽致,一个劲的喝闷酒,结果,不一会儿,就喝高了,分不清东南西北,喝完酒说内心话也是她的特点之一。后来,她才知道,她那天在电话里跟我说的那些藏在她心里很久的秘密,曾可一览无余,因为当时在旁边搀扶着她的就是曾可。
第二天晚上,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正在寝室收拾衣服的老夏打开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上面写着:
“以前我觉得相爱的人在一起也不一定能幸福。你知道吗?夏夏,高考结束的晚上,我看到你拖着疲惫地身体走在我们经常走过的那条路上,一边哭,一边骂我是混蛋。你不知道,我多想冲过去,紧紧抱着你,然后说,宝贝,我们不会分开的,我不会离开你。可是我忍住了,我要让你死心,我要走得干干净净,因为我不能给你最好的。
可是,后来成长一些后才发现,梦想本来是遥远的,但只要我们勇敢去尝试,便一步步在接近梦想。爱情也是这样啊,横在我们中间的困难那么多,只要一个一个客服,最后,我们也能很好地在一起。
夏夏,两年来,你一直都在坚持,我不能再退缩,我舍不得让你再等下去。所以,我回来了,我想陪在你身边,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曾可永远有一种功力可以让老夏不计前嫌、奋不顾身,读完信息的老夏泪如雨下,心中五味杂陈。可是,他终于回来了,她等的就是那句“我回来了”,老夏终于等到了。
接着,一条短信又来了。“夏夏,如果你想好了,来楼下,我在这里等着你。”
我盯着老夏发给我的现场视频看了好多遍,心情激动不已,竟然也止不住地流泪。视频中,老夏和曾可相拥在心形的蜡烛当中,两人都泪痕满满。老夏脸上露出了久违地幸福微笑,一场等待的盛宴在那一刻终于画上了句点。
我想,爱情最美的样子也许也可以像他们这样吧,即使相隔两地,心里的位置却一直为对方留着,她一直等待着他,他也从未忘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