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13年,张仪以商於六百里地戏楚,楚王大怒,盟齐攻秦。为解秦境之忧,张仪赴楚。
“一定要走吗?”吴依停下手中的活气。丈夫沉默着望着窗外。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吴依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张仪放下书卷,将吴依揽入怀中。“张子愧对夫人,夫人本是吴国宗室之女,幸有平原君相助,夫人得以潜入秦境,张子得夫人如得天上珍物”,张仪擦拭着妻子憔悴脸上的泪水,如鲠在喉,“奈何夫人生在这春秋战繁之时,偏偏……偏偏遇到张子。张子虽为相国,却未曾给夫人一个温暖的家……”
“别说了,吴依遇张子,此生不悔。”
月色透过窗前,两人相依在一起。
“大人,车架已备好。”车夫的一声无情的打破了月下的和谐。
“夫人珍重。”话了,张仪离去。庭院空明,留下的是那沧桑瘦弱的背影。吴依不舍,追车队至函谷。
车队至函谷,夜色未散。函谷关上一曲笛声悠扬,车队驻足。车夫惊呼,“大人,是秦风”。
“对,秦风。言忘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夫人,待张子归来。”车队趁夜色离开秦境。
车队至韩。魏在韩密探得知此消息,上报公孙衍。时任公孙衍为魏相,出使韩国欲与韩国修好。张仪任魏相期间竟私通秦国,秦国斩首魏军数万,并夺曲沃、平周二地。魏人激愤。 公孙衍面见韩王,道“今秦相张仪驶楚至韩,此人深晓鬼谷之术,此人不除,实乃中原各国之大患。魏愿助韩共抗秦国后事,望王上早做决断。”韩王:“魏国密探果真是无孔不入,但奈何秦强韩弱,张仪又为楚王所要之人质,且秦国君已递交国书以示盟好。韩国怎可行此不义之举,魏相说笑了”。
“韩王难道忘记死在秦剑下身首异处,至今未能魂归故里的八万韩士了吗?”公孙衍极力问道。
“不必多言,孤王意已决,先生请回……”韩庭上一片死寂,韩王深叹一气,走出了朝堂……
韩庭畏秦如此,魏相见此便私下集结死士前往秦使驻地。
夕阳正好,风吹瓦梁。张仪使团在宜阳停歇。突然,数十名死士杀出,将他们团团围住。张仪见此,大惊:“我为秦使,何人行刺?”
“许久未见,相国可安好?”死士中站出一人。
“想不到魏相公孙衍竟追我一个辩士至此,用此卑鄙手段。奈何此为韩境,魏国怕是无权动用兵权”,张仪笑道。
公孙衍大笑曰:“秦相差矣,为臣者应忠,忠则为国而谋,不在手段之分。况你任魏相而通秦,为秦利而欺楚,天下早有耳闻你张仪背信弃义,群雄激愤,今日诛尔等乃替天行道。”说罢,只见刀剑纵横,血光交错。 随从秦士为秦相杀出一条血路。
慌乱中,数名死士直趋张仪。 车夫大喊:“我本秦人,相国魏人,昔日相国入秦时穷困潦倒却倾尽钱财救我老母,今日吾别无长处唯有一死来报相国恩情。”便纵身一跃,跳下马车,冲向死士,身中数箭。张仪含泪亡走,仰天长叹,“渭水东流兮,秦人可畏……”
至楚境南阳郡,随行使团仅剩张仪一人。张仪向南阳郡守出示旌节,相印后,即被扣留在狱,说是奉楚王之命。 张仪入狱后,用昔日拜相时附赠之玉收买牢狱守卫,将一封书信送往楚大夫靳尚家中。靳尚被信中威逼利诱之词所迷惑。故觐见楚怀王宠妃郑袖,对郑袖说:“您知道您将被大王鄙弃吗?” 郑袖甚是疑惑:“先生何出此言?” 靳尚说“秦王特别钟爱张仪而打算把他从囚禁中救出来,如今将要用上庸六个县的土地贿赂楚国,把美女嫁给楚王,用宫中擅长歌唱的女人作陪嫁。楚王看重土地,就会敬重秦国。秦国的美女一定会受到宠爱而尊贵,这样,夫人也将被鄙弃了。不如替张仪讲情,使他从囚禁中释放出来。”
郑袖恐自己在楚室地位不保,便向楚怀王讲情说:“作为臣子,各自为他们的国家效力。现在土地还没有交给秦国,秦王就派张仪来了,对大王的尊重达到了极点。大王还没有回礼却杀张仪,秦王必定大怒出兵攻打楚国。我请求让我们母子都搬到江南去住,不要让秦国像鱼肉一样地欺凌屠戮。” 怀王听后稍有动摇,可仍心气难消,不肯放过,要面见张仪,当中羞辱。
数日后,张仪入楚庭。楚庭竟未以邦交之礼接见。楚王庭上怒言:“张仪小儿,欺我楚庭,盗我楚境,失信于天下,楚人焉能让你活着归去否?”一旁令尹也喝道:“好一个鬼谷传人,纵横之士,躬身事秦的魏人,可笑可笑”。张仪默言许久,道:“愿递交国书一封”。国书呈上:楚若撤兵,秦国愿献汉中之地于楚,以表诚意。楚王大喜,又怕重蹈被欺之辙。
楚王权衡利弊时,靳尚谏言:“两国伐交,各为其主,为国谋事,秦相只是奉命行事,难怪张仪。今王上不必舟车劳顿,不废一兵一卒,便可收复汉中故地,岂不妙哉!况现秦国力强于楚,强若杀秦相,难免两国再见刀兵”。楚王想秦国不会用相国做人质来冒如此之险,遂心软,签订国书,开关放人。
适时,屈原正值齐楚调兵前线,闻秦相入楚,恐会生变,连夜赶往郢都面见楚王,见怀王曰:“何不杀张仪?”怀王悔,命屈原带兵追杀张仪。张仪已事先将国书相印托人带回秦国。
月冷江清,秋草无声。 楚军追张仪至汉江水口。
“岂不秦相耶?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何等威风,恐今日便要身首异处了。”屈原下马,嘴角漏出一丝轻蔑。
张仪望着那无路可退的汉江水,突然仰天大笑,似乎早已料到此情的发生。“左徒屈原,幸会幸会。可知我张子未曾想过活着回去……哈哈哈,该来的总会来”。
“汝将身死,为何发笑?”屈原一阵不解与愤怒。
“张子本一介布衣,游说之士,有心事魏,未进魏殿便遭拒,有心事楚,令尹酒宴遭诬陷,受尽屈辱,苟活于世。魏虽为张子故地,但张子最为危难之时救我的却是秦,魏人受难时魏王在哪?张子被故地所抛弃,这样的国不事也罢。张子最潦倒时却得秦王重用,吾本外族,却位居秦庭百官之首,心怀恩情,这才是吾愿奉之以生命的国”,张仪面朝汉江,声音突然变得高亢,“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愿步商君后尘……”说罢,便要向汉江崖口跳下。
芈原(屈原)见此,大喊:“张子且慢”,芈原走上前,“素闻秦国乃虎狼之国,而先生竟有此慷慨高义之词,先生请去吧。楚地大美,芈原不愿楚地被那些狼子野心的觊觎者窃取,更不愿被那些尸位素餐的佞臣所糟践”,说着,芈原眼眶红润,“两国必有一战,但绝非现在,愿秦相此去任职而与楚修好,,芈原则不胜感激……”
两人如得知己,痛哭在汉江水岸。月色下,浩瀚的汉江水静静地铺展在远方。
吴依听闻秦相被楚军逼至汉江,心神聚散,念君思切,抑郁而死。张仪归秦,直奔相府,推开房门却未见吴依身影。许久后才知吴依已去。张仪双膝跪地,面色沧桑,仰面而泣,直呼:“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一间夜,立霜侵鬓。
楚王如曰撤兵,秦境之危解。张仪重返秦庭,开始游说诸国。公元前331年,张仪返秦报告,未至咸阳,秦惠王去世,秦武王即位。秦武王不喜纵横之术,好倚秦剑,张仪遭驱逐。
屈原辅楚怀王、顷襄王时政绩卓越,却遭楚庭贵族排挤毁谤,被先后流放至汉北和沅湘流域。屈原愤楚庭被奸臣祸却无能为力,遂怀石自沉于泊罗江,以身殉国。张仪闻之,只呜咽不语 。只身前往泊罗江旁,自盖草屋,孤独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