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 我. 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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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艾草、五色线、香袋，猪牙草，恰恰，大家最容易吃到的粽子，在童年的端午节中却很稀缺。

      每年的端午节的前一到两天，我和哥哥就早早的开始准备了，放学后，我们拿一把镰刀，来到菜园里，小麦地旁，都会看到一丛丛野生的艾草在五月的风中翻着涂了白霜似的绿叶，我们只挑高的用镰刀齐根割断，母亲说，艾草不怕多，用不完可以放在屋里驱蚊，于是，每年过完端午节，家里除去我们的床头上，饭桌旁，院子里的墙边总是堆放一大捆艾草，那香气总能伴着我们渡过几个月。

      五色线呢，也很简单，我会从妈妈的针线笸箩里找到妈妈做鞋垫用的彩线，学着隔壁婶婶的样子，挑出五种颜色，挽起裤管，把它们捻成麻花状，剪断戴在自己的手腕，脚腕上，只是每年要在颜色上花点心思，假如去年，我羡慕别的伙伴的彩绳，今年就会反复斟酌一下用什么颜色好看，做成了，第二天，来到学校，伸出各自的手腕，比一比谁的漂亮！

      香袋也是自己动手做，童年的记忆中，奶奶是最手巧而细致的人，奶奶会翻出许多花花绿绿的花布角，把它们拼在一起，把已经晒成半干的艾叶放在脚边，开始做香袋，我用心记着，把奶奶的花布角带几块回家，翻出收藏了一年的彩色玻璃珠，用妈妈做鞋垫的洋针将花布穿好，塞进艾叶，比划着缀上玻璃珠，香袋的制作往往不是一次成功的，拆拆拼拼两三次，直到自己也倦了为止，即使不如隔壁婶婶做得好看，也是自己完成了的，总能赶在端午节那天把自己做得香袋戴在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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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独做粽子这件事，我是不能独立完成的，即使有哥哥的帮忙也不成，于是，我们便对母亲怀了许多希望，下午放学后，约三五个小伙伴，来到村子前的一条河边，那条神秘的河平时是很少去的，更不敢随便一个人去，因为小小的我们都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从看不见仿佛永不停歇的河水顺着弯弯曲曲不见尽头的河道要流到哪里去，河的两边就是繁茂的杨树林，空旷的树林里除了丛生的野草就是偶尔遇到的陌生的牧羊人，紧靠河水的岸边长满又高又细的芦苇，那芦苇足有我们三个高，在我们叽叽喳喳密谋后，一致认为，那些苇叶是可以包粽子的，于是我们分头去找，钻进芦苇丛寻找可以做粽子的苇叶，脚下的淤泥，时不时让我们半只脚陷进去，但马上就能做粽子的兴奋让我们全然不顾这些，幼年的我们仿佛鼓满了风的帆，只顾去完成自己的小愿望。

       当芦苇丛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也听不见那牧羊人低低的唤羊声，我们每个人手里都攥了一大把苇叶。

          回到家，母亲往往已经在准备晚饭，我跟在忙忙碌碌的母亲身后，兴奋地对母亲讲:我们明天做粽子，母亲头也不回忙着自己的事，厉声说:哪有空做？再说也没糯米，采那个干嘛？快扔了吧。听了母亲这话，刚刚还在空中飞翔的希望，像晕头转向的鸟，呼地落在了地上。每年的端午节正是麦收时节，记忆中的母亲总是一刻都停不下来，即使走路也是呼呼生风，吃饭的空儿就把下午要做的事安排妥当！端午节从不记得母亲做过粽子，虽然年年失望，年年还要燃起希望，那时候粽子对我和哥哥来说就是一年才有希望吃一次的美味，既然母亲这么坚决，我们还是盼望第二天，能像童话里的故事一样，期待母亲能给我们带来惊喜，但往往都是失望的。我们高高兴兴采来的苇叶只好竖在墙角，依然舍不得扔，直到几天后，看着它慢慢瘦下去，直到干枯，最后只好扔掉。

         在童年的记忆中，忙碌能干的母亲似乎与端午节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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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后来，离开了母亲离开了家，童年里那些与端午有关的习俗也变得不再与自己有关，工作后的我也像母亲一样，常常因为忙碌而忽视五彩线忽视艾叶，更从来没有亲手做粽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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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四年前的五月，回家已是端午节后的一周，一进门，就看到院落的墙边竖着一束已经干枯泛白的浅绿色粽叶，很像多年前我们无奈丢掉的那束。午饭时，母亲端出一小盘粽子说，这是端午节那天自己做的，一直给你留着，包了你最喜欢的蜜枣。我打趣对母亲说，你之前从来不给我们做粽子，我们还以为你不会呢。母亲有些腼腆地回答，哪能不会，那个时候就觉得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事，没空去理会这些事，现在这不是有空了吗？知道你们爱吃，提前把粽叶，糯米准备好了，端午那天没等到你，就冻起来了，现在吃也不差，母亲把一整盘粽子推到我面前，生怕我少吃，那一瞬间，儿时盼望母亲为我们做一盘粽子的愿望仿佛一下子被满足，儿时因为盼望不到母亲坐下来给我们做粽子的失落瞬间被母亲的话温热，原来，儿时小小的愿望在心底依然好好完整地在。我抬头看了一眼母亲，母亲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她，身影音容都已苍老，这盘粽子在我和母亲之间隔了20年，却没有隔断我渴望的，母亲能给的温情。临走时，母亲拿出自己缝的香袋递给我说，回家带给孩子，我看看母亲，我们都无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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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从次以后的每个端午节的前天晚上，无论多忙，都要准备粽叶和糯米，丝线，艾叶，陪女儿做粽子，一边看着她小手捧着粽叶把糯米撒地到处都是，一边给她讲艾草，粽子，雄黄酒的故事，我和女儿一起沉浸在端午的温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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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在端阳节传递温情，传承那些美丽神秘的习俗，和孩子们一起，和孩子的孩子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