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

       我已经记不清大二思想政治老师的名字，但他的课，我一直记得、一直觉得不可思议。

       老师面对一个系的学生，两三百号人讲课。老师总是讲得有条不紊，甚至有些自说自话，并不太看我们。而我们，总会渐渐地安静下来。我那时候完全搞不明白，老师是怎么做到的。直到寒假，我读到一个人的传记，才有些明白。

       那个人在大学时代，拿下连续四年全国大学生演讲比赛的冠军。他没有说明他的演讲方法和技巧。我只是发现——

       传记里，其中一页这样写着：

       我的一位副校长，虽然我只是一名大学生，他强调每当我要演讲的时候都要通知他。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取消所有的安排和约会来听我演讲。我问他：“你是个伟大的历史学家……”当他在印度成为副校长之前，他是牛津大学的历史教授。

       他说：“我喜爱你的停顿。那些停顿显示出你完全没有准备，你不是个演说家。你在等待上帝，如果他在等待……那你又能怎么样呢？你不得不在宁静中等待。当他说话，你就说话；当他沉默，你就沉默。”

       那些停顿比语言更重要，因为文字可以被头脑扭曲，而停顿不会。如果你能理解那些停顿，那你就理解了寂静的信息，理解了寂灭的存在。

       然后还有一页：

       任何人都可以用一小时重复我的演讲——但我不行，因为我必须还要做其它的事情。

       所以当你们等着我讲话的时候，那就是恰当的时机：

       你们在头脑里忙碌着，等待着。

       而我就偷走了你们的心。

       我是个小偷！

       结合这两页，可以知道——这个人在演讲中使用了停顿——“我喜爱你的停顿”、“你们等着我讲话”。而产生的效果就是“偷走了”听众的心。听众悬在那里，听众的“听”在那里等待——心里空出一片海岸，等着他的话语停靠。

海岸

       而我想起某个画面。

       大学老师讲到某一处时，停下来，蹙眉，若有所思。他并不看我们，只是停在他的讲课里。

       还有一个画面。

       我常常在品德课给学生们讲寓言故事——那些非常打动我的故事。我讲得很投入。当我讲到某些地方，我情绪上来，我会停下来看着学生们，看着那些一开始吵闹、讲话的学生们，而学生就会开始安静。

       整个课堂变成了寂静的山峦。

       于是，在这学期开始的时候，我面对我最吵闹的、最为头疼的班级用了这个停顿的办法。

武当山

       在讲课前，我会停顿。在讲课中，我会停顿。每一次五六秒的停顿之后，学生自然就会安静。

       会有一种威压在里面。寂静生长。

       第一周，很明显地我完全不需要以前那样生气、不需要说再吵我记下你们的名字，给你们的班主任、不需要罚站，虽然他们完全不在乎罚站。从第一节开始，课堂就开始变得安静，有秩序。

       当我把这些跟一个老师交流时，她说：“我抓到了重点。就是你不讲话的时候，学生就会静下来。当我不讲话的时候，会伴随着扫视整个班级，然后他们自然就会静下来。”

       我妈也曾经跟我讲过，当地有一个退休教师，她教学生很厉害——只要她看着学生，学生就会安静、乖乖坐好。

       因为这是停顿。学生在老师停下讲话、看着他（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完全回到了现在这一刻。

       在我上一篇《我的一次代课》里，那次课例中，我就是用这些技巧，完成了那次课、那次班级管理。

        后记。

        中午我把这篇转到了我的大学微信群，个别同学说起了那个老师的名字。这里就不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