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简介:
赵贵辰：男，河北晋州人。1977年《石家庄日报》发表处女作。多次在《人民文学》《诗刊》《人民日报》《青年文学》《诗歌月刊》《星星诗刊》等报刊发表作品并获奖。1999年5月参加诗刊社第15届“青春诗会”。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作协五次全会理事。出版诗集《赵贵辰的诗》、散文集《荷兰的郁金香》等著作多部。诗作入选多种选本。
小山（散文）
‖ 赵贵辰
一
黄金寨就是一座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山，祖籍平山县。
但再小的小山也是大自然，所以，我喜欢登小山，就像喜欢我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平民朋友。
黄金寨怎么个小呢？小景物、小鸟声、小个头。
小景物，就是有着超不过百棵的野杏树，其它树也不多不大；有山泉小溪，但那得等到夏天下雨之后。山下有一个“黄金湖”，远远望去，就像我母亲的一个针线笸箩，笸箩里盛满针头线脑、花香鸟语，丽日红霞，春夏秋冬的倒影。
小鸟声，就是没有大鸟的意思。反正我始终没有看见一只大鸟，小鸟也没看见，只听到两次的唧唧唧唧。上山时听到一次，下山时听到一次。
小个头，就是说这座山是小小的高度。网上介绍说一千米多高，其实，不过七八百米罢了。
这样的小山有登头吗？我说有的。因为它的空气的清新度，是大的；一路带给我们的好心情，也是大的。大山人多，垃圾也多，趋之若鹜的腐败现象也严重，比如围山盖洋房、别墅，使秀美的景象不堪负重。
而这样的小山，一切都是原生态的，除了人工摆砌的几条山路和亭子。小山小则小罢，但它有不小的石头，不小的毛毛草。到了夏天，遍山都是星星点点的野花，带给人们的怡悦，也是不小的。
更重要的是，面对于这样一座小山，我们完全不必进行稍有的修饰，就像在我们的一个农民朋友家里一样，可以脱光脊梁，也可以脱光鞋子；可以随意唱歌，也可以可着嗓子大喊几声“嗨——嗨——嗨——”
也可以边爬山边喝酒，总之你放浪形骸，癫狂卖萌，无论如何，这座小山是不会不喜欢你的，是不会不欢迎你的。
平山人为了吸引攀登者，愣是把一座无名的小山冠之为“黄金寨”。还乐颠颠地以为别人是傻子，编造了一套“黄巾军”演化为“黄金寨”的故事。那我也可以把我的赵贵辰编造为“赵匡胤”的转世化身了。我也可以把我家门前的那个小土堆，编造为泰山的投影了。
小山，就是小山。没有什么不好，只要它有石头可以供我们嬉戏攀爬，就够了。
说到这里，我倒十足地发现，那些豆蔻年华，一掐一股水的年轻女孩，最是喜欢这样的没有人群喧哗的小山的。这样的小山荒凉、偏僻，日常没有多少只眼睛来纠缠、察看。正好可以恣意妄行地安顿自己的青春秘密，携了心中那个他的小手，钻进一条条石头缝里学蜜蜂采花。当然也是花采蜜蜂喽。不然，你用什么解释，这样的一座小山， 怎么可以吸引来一车车青春年少、活蹦乱跳的俏生命呢？他们傻吗？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山分明要在名声上逊于黄山、华山、峨眉山、庐山吗？
这就是他们的聪明！避其精锐，以少胜多，致命一击。于是，爱情获得了成功。爱情得到了大自然的呵护、滋养。这也叫以静制动，变无景物为有景物。爱情嘛，爱情的性情原本应该是野的，它需要的是野山，而不是名山。
对于真正热爱大自然的人来说，也是这样。
与一个农民聊天，总比与一个高高在上的不会说人话的官员聊天来得自然。人的本性，不在于有没有名声；不在于有没有地位；不在于有没有“景物”。
人的自身，就是最好的“景物”。人的爱情，人的友情，人的活泼泼的心情，就是任何外在的东西难以企及、取代的最漂亮的“景物”。
就是说，山与山的地位其实是相等的，没有高低之分。爱小山的人，他一定会爱大山；但爱大山的人，他不一定就爱得起小山了。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这就是人与人各异的品性。这就是人与人之间不同的，爱的气度、爱的包容度、爱的大度或者小度。
不信，你叫一个腐败的官员来攀登这样的小山，他肯定不来。
二
出来爬山，我第一想到的是邀请赵东为伴。
赵东比我小几岁，妻子在礼堂那儿开着一个“蜂疗养生”小店。他自己也有企业，一有空就去妻子的小店帮助料理。
赵东欢眉大眼，不瘦不胖，不高不低，是一个标准的“帅锅”。
我爱找他一块爬山，是他有别人不可替代的“本领”。
什么“本领”呢？在我累了的时候，爬山体力不支行动迟缓的时候，赵东就站在我的身后，用双手推着我走。他这样一推，就像顺风行路一样，我不想走也要走了，我走不动也会走得动了。就凭这点，别人行吗？拉倒吧，累死你那是你自己的事，不推你任何理由也不错。
赵东的性格也很好，他知道尊重老兄，老兄说什么就是什么，绝不会与你有半点拌嘴。一次爬山，他丢了帽子，想回去寻找，我说不用回去了嘛，一顶帽子，即便回去还不一定能找得到。他就听了我的话，但他那一个帽子是很值钱的，起码，是他很看重的。
但邀请赵东，遇到了很大阻力。赵东妻子以为我是一个俏丽女性，好说歹说不让赵东出来。
我就一遍一遍地请。
后来我通电话叫她听到我不是女人，她才勉强通过叫老公与一个不明身份的人一块去爬山。
赵东有一个特点，靠气势爬山。一旦自己没有气势，他就不会爬山。一旦他有气势，他就会爬得越来越高，比谁也爬的要高。
这次我把他压制住，一开始，我就爬在他前头。他想突破，我就比他的突破更高一个突破。结果，他偃旗息鼓，一直拉在我后头200米。
最后，我们聚合。他说他想买一点礼物送给妻子，毕竟是妻子同意叫他出来爬山的。如果这次给妻子送了礼物，妻子一高兴，还会叫他有更多的时候出来旅游。那我们做伴的时候不就多得多了吗？
但，送给妻子一点什么礼物呢？
我帮他发愁。这是穷山，山的周围有没有商店。突然，他兴奋地一溜烟跑到一个无人敢攀登的山头。半个小时后，他带回了一朔料袋榆钱。
极顶聪明的赵东，找到了讨好妻子的契合点：妻子好吃榆钱饼子，现在，山上的榆钱我给你捋来了。山上的榆钱又大又甜，那可是真正的绿色食品。
这就是赵东。一个很有情意的人，有人味。就靠这点有人味，赵东就是一个完美的人了。
三
组织我们40多人来爬山的这个QQ群，叫“踏歌行1群”。群主叫“大树”。
大树和客车司机负责做饭，白菜豆腐干粉猪肉大锅菜。还有一锅，是小米粥。馒头管够，大锅菜管够，小米粥管够。只要你能吃，你吃多少都可以。
说起来够便宜，每人55元，加15元的门票，共70元。
我带了一斤白酒“枣木杠”，用矿泉水瓶装。带了一个酒盅，一个饭盒，去年在“纵横国旅”旅游时赠给我的勺、叉、筷子。
我们下山后，稍作休息，临近13点，就开饭了。我就大锅菜下酒，喝了7两，吃了两个馒头，一盒小米粥。有的人没带酒，想喝酒了，就不断问我：“什么酒呢？”“几度呢？”“你还带着小酒盅呀？”
我就说来吧，喝一盅吧！
他们想喝又不好意思来喝。有的人馋的嘴巴直吱溜。这些城里人就是爱面子，想喝酒就来喝呗，不，躲在车身后头流哈拉。那年我回村参加赵占平儿子的婚礼时，赵占平的叔叔赵进刚安排了我们城里人一桌喝酒。村里的魏振多想喝酒了就转悠过来，说：“俺喝点儿！”于是，我们给他让了一个座儿。可是这些爬山的城里人，大都是公务员，说话含蓄，办事也含蓄。馋得慌了就不得不问这问那:“你还能喝一斤呀？”我说高了兴也能。“好吧，知道你能喝酒了，回家了我就去找你喝酒。”
一车40多人，就我和邮政局里一个“四方头”，带来了酒。这位“四方头”鼓墩在一块大石头上，远隔我十五米有余，大声冲着我喊：“来，干一杯！”我回话，干一杯！
这就是浪漫！就着山风喝酒，吱溜一盅，吱溜一盅，浑身解乏，满心痛快！
但爬山时可不要喝酒噢。喝醉了腿脚软绵不受使用，说摔下山崖就摔下山崖。去年我和刘盼河爬“黑龙潭”，爬到半山腰，刘先生知道我有酒，就说一瓶对撅，你一半，我一半。我不敢，我说刘先生咱们喝酒了栽起跟头来，那可就变成“黑龙潭”的鬼了。
酒足饭满，我们要离开黄金寨，一位叫“任洪娟”的俊俏姑娘拦住我说，过几天我们要开一个篝火晚会，免费吃住，你来不来？我说不方便呀，而且太远了。她说，我们用车接你送你。
原来，她们在黄金寨附近盖了一片别墅，她们的企业叫“河北敬业集团”，她是客户经理，来向游人推销业务。
我告诉了她QQ，她给了我一张名片。现在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她们的别墅所在之地，叫“藏龙镇”。她是黑龙江人，随大学同学、恋人落户平山县，已经结婚几年了。
我说好呀，我参加你们的篝火晚会。我不白参加，我可以为你们写一篇文章，起码发表在我的博客没有问题。这位姑娘也喜欢写诗，我们的话题三两句就贴近。
这就是黄金寨的功劳，如果我不来爬这座小山，我能结识这位盛开在石头缝里的“诗花”吗？
她知道我能喝酒，她说，参加篝火晚会时对比几杯，说不定就要把你灌醉了。这话我才不信呢，我一瓶不醉，我除了叫我们这里的一位女酒仙“寒绿”灌醉过，别的女人，还从来没有谁灌醉过我呢。
那么好吧，期待中了。
2015年4月7日22:29时野风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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