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自己最难 。

写作这件事,我预谋了许多年。

脑海里的剧场蓄势待发,只等着自己哪天像个老画家沿着笔墨的轨迹在纸张上描摹出自己的纹路,事实上,写自己最难。

写自己最难 。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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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一个人的天赋起源于各种各样的声音,也灭绝于各种各样的声音,我的写作兴趣来源于姑姑的日记便签,秀气的笔记,蓝色的墨水,粗糙的纸上青春期里的小心思,这一切在一个小孩子眼里显得那么神圣,尽管姑姑得小心思藏着大人的恩恩怨怨,但我还是义无反顾的装起了模作起了样,五六岁的光景,搬把凳子撅着屁股去够墙上的日历,那本日历我惦记许久了,第二步就是去那个旧得像个糟老头的电视柜里偷阿公的笔,因为心虚,像个汉奸偷看花姑娘一样猥琐,一拿到笔就火速趴在院子里的门槛上写了起来,杵着眉头,脑中的剧本一幕幕闪过,你知道一个小孩子自带的技能,那是属于自己的国度,自己是国王,臣民来自于动画片的传奇人物,他们都臣服于自己,你问我都写下来了吗?没有。脑中在演,手中在动,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你说写了什么?我只知道那是一些古老而神秘的符号,兴许是草书和外星文的合体吧。
后来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了,我离开了那个藏着我半个童年和作家梦的小村子,欢欢喜喜的奔向镇上的小学,那是上帝给我开的门。只因老师轻描淡写的说一句你写得很好。这不算是一句多崇高的赞扬,她的赞扬其实来自那篇作文的语句通顺成语学以致用,那篇作文明明是她口述过的,我只是有一字不差的把它写下来的功能,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策马奔腾了,我以为我有能力去写更好的东西,从那以后明明可以蒙混过关的作文我每一篇都写得极其认真,希望自己写的和别人不同,期待被当成典范,然而,生活不是多给你几个镜头你就能走红毯的,从此我自娱自乐的写作一路平平了,是哪个平呢?是平淡无奇的平,不是一路顺利的平,是毫无特点的平,不是平步青云的平。高一再一次因为莫名其妙的认可而又倔着头熬了两个夜写出了一等奖的那次算是我最大的成就了,但只有我死死抱着那份可有可无的荣誉不放的想要证明自己,除此之外没有人在意,一度让我以为那份荣誉是老师用来蒙我的。
在带着稚气的脸蛋初迎青春的小雀跃时,我写过冬菇与阿哥,巫婆的木偶娃,口香糖里的贴画,安朵拉的梦想,但最想写的,还是自己,电视剧需要更新,我需要沉淀和历练,去感受,而不是去编撰。
在怀着青涩的忧伤高中里,写学业,写人际,写这个年纪里不痛不痒的自尊心和野心,回过头去看时,发现竟零碎的像下午的剪影,恍惚得很。你知道,在那些青葱的岁月里大多女生在拖着腮帮子45度遥望天空的时候那些或甜或酸的小心思就会被塞在课桌的本子上,那些文艺的本子都为青春的小情怀而准备,最后会在矫情惊醒的不屑中泛黄……这大概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吧。
写到这里发现和主题写岔了,但没关系,这正是我要说的,瞧,写自己时总能没有框架的分各种岔路,越写越远,思绪感慨万千,谁的生活是有框架的?拿笔的最大乐趣就是给别人写故事了,把别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做上帝做的事,乐了就给点甜头,恼了就玩弄一番,但写自己就难了,人都有自怜情绪,谁不想让自己好过?借二熊一句话就是,生活不能团圆,故事就不要支离破碎了吧。写自己时是难以用陈述的语气娓娓道来的,这里是委屈的,这里是恼怒了,这里愉悦的,这里自卑了,写起来显得千奇百态,生动形象,但写自己的时候往往做不到对自己诚实,别说你做得到,写自己的时候撒谎了,但你不会承认的,你不能承认,怎么承认呢,你只是想让自己‘善终’,有什么错呢?莫言说人一上网就变得厚颜无耻了。可不是嘛,写自己,会变得矫情,会厚颜无耻,迫不及待的为自己的人生写出另一结局,给予自己另一个人生,不断让自己有别的可能,在我看来,一个人有追求没有错(这里我会专门写一篇《别等,去追》),莫言所讲的厚颜无耻当然没有我所理解的那么表面和肤浅,年纪小,阅历少,眼界窄,所以我写东西向来不敢逾越自己不能驾驭的思想境界,去扮成熟,作深沉,我愿意自己是一点一点成熟的。
写自己也是一样,需要自己对自己足够了解足够勇敢足够诚实,我才敢怯怯喏喏的去描摹自己的轮廓,再一点一点的往里挖,生怕笔下的自己与内心的自己有所偏颇,毕竟笔下的你多神通广大也只能忽悠人,而不能震慑人。
恃人先自恃。从别人的故事里看自己的影子,剖析物剖析景,最后剖析自己。愿我们都能看清自己,并为之努力成为想成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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